图源:视觉中国
最近,在深圳地铁的女士优先车厢里,有个女生挨个嘲讽不让座的男乘客,情绪非常激动。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不让座的男性到底是不是不讲礼貌?我觉得吧,女士优先车厢本来就不太合适,所以也无所谓礼貌不礼貌了。
设立这个女士优先车厢的根源,就在于深圳地铁实在是太堵了,大家都放下尊严一个劲儿朝里挤。如果顺其自然,那就会像现在这样,女性既没有享受到所谓的福利,又在名义上占了便宜。类比一下,这就像在一个班级里,老师说:“你们这次考试的成绩烂得令人发指,今天回去每个人罚做88套黄冈小状元,但是考前五名的不用做。”这种话,就是成绩好的学生被孤立的开始。再进一步,放学之后,老师把考前五名的留下来,说:“刚刚只是为了鼓励一下你们,这个88套还是要做的啦。什么?不乐意?哎那打个折呗,87套。”就这样,这几个倒霉孩子既做了卷子,又被其他同学误认为没有做卷子,真是有苦说不出。
再进一步说,这真的是福利吗?女士优先是一种礼仪,哪怕真的把礼仪变成纪律,把男性都赶出去,不仅会让男性对女性心生不满,还会反过来加剧这个拥堵。全是同一个性别的车厢,那只会更挤——大家不用避嫌了,本来能挤50个人,现在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一下就挤了80个。这个车厢里都不用装扶手了,一个急刹车,我抓着你的头发,你抓着我的屁股。上车碳原子,下车金刚石,能好受吗?
还有一点非常关键。深圳设立女士优先车厢的一大目的,就是防止地铁性骚扰。之前,重庆轨道交通拒绝设置女性车厢,并且说:这个一方面对遵纪守法的男性来讲,是一种歧视或不信任;另一方面,也会让普通车厢里的女性,心理压力特别大。这个回应可谓一针见血。地铁设置无咸猪手车厢,那迪士尼怎么不设置无插队队伍,食堂怎么不设置大妈无手抖窗口呢?用女士优先车厢去防咸猪手,这是对咸猪手的忍让。敌进我躲,我自我隔离,求求你放过我——那种讨饶的味儿,是不是就出来了?忍让就是一种变相的纵容,有了防咸猪手车厢,那去了普通车厢的女性要是被猥亵了,岂不是就有了原因吗:谁让你不去女性车厢呢?你怎么这么没有自我保护意识啊?
这就好像你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你希不希望爸妈说,“你不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招惹你了”?你希不希望你的老师说,“我给你单独设置一个座位,你别靠近他们,他们就不会来搞你了”?当然了,你也可能觉得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样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好歹可以救急。但是不要忘了,我们总有下课的时候,我们总有走出教室甚至是校园的时候。今天退让一寸,那些蠢蠢欲动的手就伸长一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墙角,哪儿也去不了了。这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完全就是饮鸩止渴。
看看日本、印度,这些地方有女性专用车厢是为什么?一份东京警方的调查报告显示,约有三分之二的女性乘客表示曾经在车上遭受咸猪手猥亵。女性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只能在墙角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这种情况,显然不符合我们的国情。对地铁性骚扰当然要严厉打击,但没必要做出这样过犹不及的举措。
想保护女性权益,这个初衷当然是好的。但是这世上有很多事情,看上去是为你好,实际上可能会起到捧杀的作用。视频里这个女生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自己有什么特权。如果外界把你捧到一个要被供起来的地位上,那你的形象就会慢慢变成一个娇滴滴的三岁小孩,只能被别人保护。《水浒》里头,晁盖本来做寨主做得好好的,来了个宋江,义正辞严地跟他说,哥哥是山寨之主,岂可轻动?于是晁盖就只能天天在山上喝酒。而宋江自己呢,带着一大帮兄弟,今天抢这个财主,明天薅那个官府,一来二去,功劳全到他头上了。晁盖呢,慢慢就变成了一个花瓶。我们要擦亮眼睛,避免这种圈地为牢式的保护。(王沛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