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爱凌和另一位选手一起安慰无缘金牌的苔丝·勒德。图源：视觉中国

　　人民日报昨天发了个推送，标题就摆明了态度——《无缘奖牌，同样精彩》。这篇文章，为的就是给没有获得奖牌的蔡雪桐、刘佳宇和邱冷这三位选手喝彩。

　　在赛场上，输赢重要吗？当然很重要。竞技体育之所以叫竞技，就是因为它的对抗性和竞争性都特别强。比赛之所以扣人心弦，就是因为谁都不知道奖牌会花落谁家。但是，只要是比赛，就肯定会有名次排在后面的选手。奥运就像一场高考，不仅考场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摄像头，场外还围着成千上万的观众。人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心理压力是很大的。出了点小差错，排名就有可能被甩开好几位。就拿蔡雪桐来说，她在本赛季拿到了世界杯年度总冠军，实力有目共睹，但是四次出战冬奥会，却没有一次拿到过奖牌。有时候人就是比较倒霉，就好像我坚持睡了这么多年觉，二十年如一日，没有一个晚上偷懒，明明已经炉火纯青了，偶尔还是会落枕。

　　输赢是难以预料的，只要尽力了，赛场上的失败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们要跳出“成王败寇”这样一个二元对立的框架。白岩松曾经在书里写过这样一件事：2012 年他参与伦敦奥运会报道，当时有位记者提问：“体育如何影响一代人？”伦敦奥组委的一位官员回答说：“体育教会孩子们如何去赢，同时教会他们如何体面并且有尊严地输。”这句话就让我想起以前读大学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两个刚刚还在辩论赛上针锋相对的队伍，在走出赛场后马上就亲热地贴到了一块儿，商量着晚上一起去哪吃饭。这种心态是难能可贵的，它需要选手有一个清醒的认识，那就是：你在赛场上千方百计地想要把我比下去，这恰恰是对我的尊重。走出这个赛场之后，我们不是敌人，而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如果赢了，我会感到自豪，但不会洋洋得意；如果输了，我可能会失望，但绝不会咬牙切齿。

　　无论是团结友爱，还是相互理解，这些被写在《奥林匹克宪章》里的精神都是比输赢更重要的。前几天，谷爱凌在大跳台决赛上一举夺冠。她的法国对手苔丝刚开始成绩领先，但在第三跳里出了差错，跟冠军失之交臂。比赛结束之后，苔丝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谷爱凌与另一位选手没有自顾自庆祝，而是走过去抱住了苔丝，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在成功者身边响起的掌声，确实让人精神振奋；但是给失意者的安慰，却在境界上更上一层楼。这又让我想到一件事：2017年，北大在自主招生的时候，给初审没通过的同学写了一封信，里面说——“这个世界有时看似分明：有竞争、就会分出先后；有选择，就会意味着一部分人欢笑，而另一部分人失落。这是一个无关乎成败的结果判定，我们依然珍视你对北大的向往和热爱，在你的身上，依然有我们看重的执着和自信，而它比这次选拔的结果更能决定你的未来。”这样的劝慰，让人很难不感慨最高学府的情怀。

　　《庄子》里有个典故叫“澡雪精神”，说的就是，古人认为冰雪是世间万物里再纯净不过的，用雪来洗濯自己可以清净神志。在冬奥会的赛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在冰雪里洗得干干净净的心灵。哪怕没有获胜，也可以虽败犹荣。就像羽生结弦一样，他虽然在4A跳后摔在了冰面上，但那种挑战自我、挑战极限的精神却早已超越了输赢，让他终于成为了那个“理想的羽生结弦”。（王沛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