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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7月13日,莫斯科,國際奧委會第112次全會,時任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打開手中的信封,念出——「BEIJING」。現場的中國申奧代表團瞬時一片歡騰。北京憑借突出的優勢,在五個奧運會申辦城市中脫穎而出,奪得2008年奧運會舉辦權。
當時不僅是香港首位國際奧委會委員,也是北京奧申委一員的霍震霆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了父親霍英東。
距離北京申奧成功已過去21年,全國政協委員、霍英東集團主席、國際奧委會委員、中國香港體育協會奧林匹克委員會會長霍震霆盡管已年過七旬,但仍然精神飽滿,頭發梳得絲毫不亂。在位於香港上環信德中心的辦公室裏,他向南方報業記者娓娓道來:體育能凝聚人心,體育喚起香港同胞的愛國情懷,體育體現「一國兩制」的優越性,體育展現國家對香港的關懷。
有如他系著的一條繡有奧運五環的青絲領帶,一端連著中國,一端接軌世界,中間繡著的奧運五環,正是那「體育之橋」。
霍震霆向記者展示奧林匹克銀質勳章
申奧成功
霍英東老先生深夜暢泳
自從跟隨父親霍英東共同推動中國體育事業發展以來,霍震霆已經參與了三次奧運會的申辦。1993年9月,霍英東以中國代表團顧問的身份前往摩納哥蒙特卡洛為北京首次申奧作最後的努力,霍震霆也陪同前往。但最終結果卻是北京以兩票之差遺憾落選,在申奧現場,霍震霆的臉上盡是失望與沮喪。
首次申奧失敗後不久,北京便開始籌備申辦2008年奧運會。這一次,霍震霆從父親手中接過推廣中國體育的大旗,多次奔波在申奧的第一線。根據國際奧委會規定,國際奧委會委員們不能到申辦城市訪問,霍震霆就邀請國際奧委會委員到香港、廣東參觀,看這些年中國的發展變化,看到香港回歸後社會的穩定。2001年,北京拿到2008年奧運會主辦權時,霍英東的健康狀況已不允許他到莫斯科現場。霍震霆第一時間用電話告訴78歲的父親:「爸爸,我們贏了。」
而霍震霆本人當時興奮得跳起來的一瞬則被南方日報特派記者捕捉、定格。「這張照片拍得特別好,我一直記著。」時隔21年,在他辦公室的書架旁,霍震霆饒有興致地介紹著每張照片背後的故事,但每每觸及父親心願,他仍禁不住眼眶濕潤。
2001北京申奧成功霍震霆在莫斯科現場喜極而泣 (來源:南方日報)
記者:您今天戴的這條領帶很有特色,上面有北京奧運會的會徽。
霍震霆:這是2008年我參加北京奧運會時戴的一條領帶。今天我選擇戴這條領帶,就是想好好紀念一下。
記者:2001年7月13日北京申奧成功時,您當時就在現場。您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嗎?
霍震霆:在薩馬蘭奇先生宣布結果前,我是有些緊張的,但也充滿信心,因為我知道中國的體育水平和國際地位有足夠的優勢。當聽到2008年奧運會的主辦城市是北京時,我們都很激動,所有人都跳起來,因為它圓了中國人的百年之夢。
得知結果後,我就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說,「爸爸,我們贏了。」他就說了句「好呀」。後來我才知道,當時雖然香港已是深夜,但父親還去遊泳,我想他是用夜泳來表達實現奧運夢的喜悅。
記者: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時,霍英東先生已經很遺憾地離開了我們。您當時作為中國香港代表隊一員進入「鳥巢」場館時,心情是不是也很複雜?
霍震霆:沒錯,父親與我一起走了很長的一段體育路。我記得他曾經說過,他一生中最感動的時刻是在1984年,看到中國體育代表團重返奧運會賽場,並取得了金牌零的突破,從那之後他就夢想著能在自己的國家舉辦奧運會。但很可惜的是,2008年北京奧運會他已經不在我們身邊,我們當時都很懷念他。同一時間,當我第一次走進奧運會舉辦時的場館內,我能感受到所有觀眾的歡呼和對我們的歡迎;而在香港那一方,市民的愛國情懷也達到了高峰。當我看到大家同時揮動國旗和區旗,(感覺)這真的是「一國兩制」的最好體現,我想大家都以國家為驕傲。
記者:北京奧運會期間,香港承辦了非常重要的馬術比賽,您認為這對香港這座城市來說,有著怎樣的意義?
霍震霆:當北京獲得奧運會申辦權時,香港也在思考能不能有更多的參與。奧運會眾多項目中,馬術是唯一的人與動物配合的比賽,而香港有著優良的馬術傳統,比如100多年賽馬曆史、世界一流的馬場建設、馬匹檢疫和藥檢設施等。最終,國家給了香港這次機會,同時國際馬聯也同意將馬術比賽交由我們承辦。後來,國際奧委會表揚了香港的賽事組織能力,但我想最重要的是,通過舉辦馬術比賽,可以讓全體香港市民獲得更好的參與感,讓大家以奧運為榮,並增強對國民身份的認同。
體育紐帶
粵港澳三地合辦全運會不止是體育盛事
霍震霆辦公室窗外就是一處網球場,他告訴記者,自己雖不是運動健將,但至今仍然保持著每天運動的習慣。當談起如何與體育結緣時,霍震霆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興奮的神情。
1997年,霍震霆當選中國香港奧委會會長,並在2001年成為香港第一個國際奧委會委員。在北京申奧的過程中,霍震霆成了中國體育的「遊說大使」。
在霍震霆眼裏,體育是香港最能顯示「一國兩制」優越性的領域之一;最愛國的時刻就是香港運動員站到世界頒獎台上,奏唱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升香港特區區旗的時刻。
記者: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您和您的父親就為了中國體育事業的發展四處奔走,中間也遇到了不少挫折,您認為是什麼原因讓您一直堅持下來?
霍震霆:父親曾經對我說,做強體育事業就是愛國的,體育事業強弱是國家強弱的象征。但是當我們看到中國已經恢複聯合國的合法席位後,卻無法加入國際體育的大家庭,我父親認為這是無法接受的。當時,香港有一些國際渠道,我和父親就利用這個國際渠道做一些遊說,讓其他國家多了解一些新中國的情況。
記者:我們知道您的父親對內地有很深的感情。像您是土生土長在香港,之後又去了外國留學,您當時為什麼願意幫助內地發展?
霍震霆:我們家有愛國愛鄉的傳統。香港回歸祖國前,我有機會和父親回到內地,當時兩地之間的發展確實有很大的差距。但之後每一次回去,我都能看到國家在不斷發展,所以我希望有機會能參與國家發展的過程。
記者:您曾經說過,體育是香港最能顯示「一國兩制」優越性的領域之一。
霍震霆:每次我們(香港)拿到獎牌,會奏唱國歌,同時升起(香港特區)區旗。唱國歌,代表我們「一國」;區旗升起來則代表「兩制」。比如,在2021年的東京奧運會賽場上,我們不僅看到了國旗和區旗同時升起的畫面,還有一幕令人印象深刻,那就是乒乓球國家隊和中國香港隊一起合影。那幅照片很有代表性,不僅代表兩地運動員分享彼此的喜悅,也讓我看到兩地體育界合作發展的未來。
在東京奧運會期間,中國香港代表隊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一方面是因為年輕運動員的努力拼搏,另一方面也離不開國家對香港的支持。特別是廣東有很多退役的運動員或者教練員來幫助香港,培養一批優秀的本地運動員。我希望這一方面的合作能夠繼續,我也想借這次采訪,代表香港體育界,對國家的支持、對廣東的支持,說一聲最大的感謝。
記者:2025年,粵港澳三地將合辦全運會,您有怎樣的期待?
霍震霆:全運會是中國最高水平的運動賽事,交給粵港澳三地舉辦,是對我們最大的信任。我希望,一方面通過這次盛會提高香港的運動競技水平,最重要的是要增強全民參與的意識;另一方面,通過舉辦全運會,可以增進大灣區各個城市之間相互了解,特別是拉近年輕人之間的關系。全國人民不僅可以共享體育盛事,還能看到香港回歸祖國後的精神面貌。
南沙情懷
希望更多年輕人參與大灣區建設
從2008年奧運火炬到2022年「頂流」冰墩墩,霍震霆的辦公室更像一個小型的奧運博物館。令霍震霆感觸最深的是,通過體育這一平台,他見證了國家的飛速發展和巨大變化。
除了體育外,追隨父親多年的霍震霆還透露,由於廣州南沙地處珠江出海口和珠江三角洲地理幾何中心,早在上世紀90年代初,霍英東先生就有一個悠長、美麗的「南沙夢」,希望把南沙打造成為一個粵港合作的平台,實現「一小時商務圈」。
霍震霆以南沙為例,堅信融入國家發展的香港將會越來越好:「過去25年,是最好的25年;而下一個25年,會更好!」
記者:說起您對內地發展的見證,那南沙是一個不得不提的地方。您還記得第一次去南沙時見到的景象嗎?
霍震霆:我記得第一次去南沙,當時那裏還沒有開發建設起來,周圍一棵樹都沒有,從那之後我們就首先開始在南沙種樹。因為我覺得一個城市不能只看它的基礎設施,還要看生活環境。
記者:近期,國務院印發《廣州南沙深化面向世界的粵港澳全面合作總體方案》,您看了這份方案有何感受?
霍震霆:南沙有很獨特的天然環境,它面向香港、澳門兩個特區,配合大灣區「1小時生活圈」理念,就可以將粵港澳三地很好地連在一起。現在從國家到地方都出台了很多政策,我希望香港專業人士,特別是年輕人能夠更多地參與大灣區建設。對於南沙的未來,我希望能夠是多元化的發展,比如有文體元素、生活氣息,還要有文化沉澱等,以吸引更多的人才來到南沙。
記者:今年是香港回歸25周年,您如何看待香港的變化?對未來又有怎樣的期待?
霍震霆:我覺得可以這樣理解:「一國」就是我們要融入國家的發展,「兩制」是保持我們國際城市的特色,國家可以通過香港在國際上講好中國的好故事。特別是現在新一屆特區政府已經提出要做好具體的工作,國家也非常支持我們。我想著回歸祖國的這25年是(香港)一個最好的25年,而未來的25年肯定會更好。下一步最重要的是大家要團結一致,努力使香港成為中國最好的城市之一。我對香港充滿信心。
策劃:侯小軍 張純青
統籌:趙楊 胡念飛 謝苗楓
協調:區小鳴 王勇幸 陳彧
撰文:陳晨
導演:許曉鑫
拍攝:許曉鑫 陳晨
剪輯:許曉鑫 秦少龍 陳晨
平面:賴美雅
實習生:遊寶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