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仍在世界各地传播，要面对这个给人类带来诸多挑战的微小生物，接种新冠疫苗至关重要。运输，是保证新冠疫苗得以惠及更多人群的关键一步。与普通疫苗稍有不同，国产新冠疫苗需要在2-8℃的低温环境下运输，要冷，要快——这是黄小燕对疫苗运输的直观感受。
黄小燕是南航物流公司东南亚区域营销中心总经理，新冠疫情暴发之后，她的肩上多了“南航物流新冠疫苗运输项目负责人”的职务，而这意味着更大的责任。从第一趟150万支新冠疫苗运输任务，到2021年全年南航1.3亿剂次的新冠疫苗运输总量，数字的飞跃见证了黄小燕及其团队的成长。“这是航司必须践行的社会责任。”她说。
黄小燕。受访者供图
“国货一定要国运！”
在中国，新冠疫苗研发始于2020年1月，至2020年10月，已有四个疫苗进入Ⅲ期临床试验。“预计到今年年底，我国新冠疫苗的年产能能达到6.1亿剂，明年，我国新冠疫苗年产能在此基础上会有效扩大。”时年10月，国家卫健委在新闻发布会上如是判断。
黄小燕也是在这时收到了一则来自公司的通知：南航物流拟成立一个新冠疫苗运输项目组，项目由她牵头。“蛮迷茫的，压力也蛮大。”黄小燕接连用了两个“蛮”。那时，她和项目组同事急切地想要搞清楚“怎么做”。比如，他们应该对接哪些需求方？在外国航司占据比较优势的前提下，他们如何才能让企业、外国政府选择南航？
压力悄无声息在项目组内漫开，反复开会、失眠成了团队成员初期的常态。他们将此形容为“西天取经”，“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黄小燕说。在一次例会上，临近结束时，一名成员忽然高声喊了一句：“国货一定要国运！”
这句话像一簇旺盛的火点燃了整个团队。“我惊讶于一名90后年轻党员‘心怀国之大者’的胸怀。”黄小燕说。置于新冠疫情的语境下，他们都很清楚“运输”二字背后的意义：它不仅是航司能力的体现，更是航司于国家、社会必须践行，也必须做好的企业责任。
疫苗运输场景。受访者供图
号角就此吹响。黄小燕与团队带着勃勃信心，先后联系了科兴制药、国药集团、康希诺生物等新冠疫苗研发药企，仅1个月便拜访了6次科兴制药总部。2021年3月，黄小燕团队迎来了第一趟新冠疫苗运输任务：将柬埔寨卫生部采购的150万支科兴新冠疫苗发运至指定地点。
留给黄小燕团队的准备时间并不多。“大概只给了三天的时间。”她回忆。在这三天时间里，她与团队成员需要设计好航班设计、温控包装、接机与货物清关等流程。在南航官网的新闻稿里，大兴机场对这次运输“高度重视、迅速行动、精心组织安排”，甚至为此召开了南航国际疫苗运输桌面推演会。
得益于团队的通力协作，2021年3月26日，这趟载有150万支科兴新冠疫苗的航班从北京大兴机场起飞，并顺利运送至柬埔寨金边。“之后，中国供给给柬埔寨的新冠疫苗，九成都由南航运输。”谈及成绩，黄小燕禁不住神采飞扬。
第一道考题
来自柬埔寨卫生部的运输任务开启了黄小燕与团队的新冠疫苗运输工作之旅。但若追溯起来，这并非他们首次接触疫苗运输。
2020年11月，几经拜访科兴总部后，黄小燕团队接到了来自科兴的第一道考题：将土耳其卫生部采购的流感疫苗运输至指定地点。
这道题并不好答。在航空领域，土耳其航司素来以高运力、高业绩领跑全球。“为什么土耳其政府放着本国的航司不用，要用中国航司？”黄小燕想，团队必须答好“为什么”，才能答好接下来“运输新冠疫苗”的考卷。
从境外批复到温控包装，从货物清关到海外卡车……难关接踵而至，所有人像绷紧的弦一样，两三天连轴转，“整宿整宿地睡不好觉”。黄小燕还记得，一名团队成员在那段时间碰上了母亲突发疾病，需要手术，她一边陪护，一边趁着母亲休息的间隙躲进病房卫生间开电话会议。“她对我们说：‘这么重要的任务，我不能缺席。’”
这股来自团队的凝聚力让黄小燕心潮澎湃。“团队每个人都有过硬的专业知识，再加上这股劲儿在，我相信所有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她充满信心。2020年11月30日，这趟装着200万支疫苗的航班从北京起飞，经历26个小时运输后成功转至土耳其卫生部手中。“你们是一支靠谱的团队！”科兴制药对接人不住称赞。
疫苗运输场景。受访者供图
黄小燕很喜欢“靠谱”这个词。“这个词代表了一种很深的认可，说明你值得信任。”她说。黄小燕始终认为，这趟运输任务“开了一个好头”。“把第一件事做好了，后面的路才能越走越长，越走越有底气。”
事实也的确如此。2021年，南航运输新冠疫苗已达1.3亿剂次，这些疫苗陆续飞往国内20座城市、境外16个国家，为千千万万人带去了千千万万份保障。在此期间，黄小燕和团队成员也见证了中国医药“出海”的巨大变化。“此前，中国医药出口相对偏少。可以说，新冠疫苗让中国医药出口的数量出现了一个爆发式的增长。”身为相关行业从业者，他们自豪不已。
诚然，困难也总是如影随行。“总是在遇到新的状况。”黄小燕说。比如，设计好的航线需临时改变，又或者疫苗采购国的机场起降条件不适合南航机型。为了总结经验，团队梳理进了一个经验库，用于记录每次遇到的困难和解决办法，目前条目已达到了66条。“永远在更新，永远不够用。”黄小燕忍不住调侃。
“爱折腾的人”
谈及航空货运，大众或许会联想到巨大的集装箱、来回返程的接驳车，或是于货物间气喘吁吁奔跑的机场员工。“但小燕姐会让很多人耳目一新。”一名南航物流员工对记者如是评价。身着浅色西装，裙摆微微摇曳，一双高跟鞋踩得步步生风，直爽、干练、爱笑，这是黄小燕给多数人留下的第一印象。
“我性子会比较急。”黄小燕有些不好意思。“我喜欢让自己处于一个工作忙碌的状态，要是哪天忽然闲下来了，我反而会有些不安。”
她将此形容为“时间焦虑症”。“松不下来。”黄小燕说。有一年她休了一个攒了几年的长假，什么旅游也没去，专门用来学习英语高级翻译。“报了一个培训班，每天都去，学了一两个月。”女儿两岁的时候，黄小燕兴冲冲地报了南航物流国际人才培养项目，去荷兰学习了半年。“我还是比较喜欢那种干事有劲头的感觉。”她说。
她身上这股“劲儿”一直都存在。进入南航物流工作16年来，黄小燕先后换了不下6次岗位，从机场货站岗一名懵懂年轻的大学生成长为身兼数职的管理岗人员。如今，除了南航物流东南亚区域营销中心总经理、南航物流新冠疫苗运输项目负责人的身份外，黄小燕还挑起了南航物流温控运输项目负责人一职。
她还记得2015年被调去做温控冷链项目的场景。“公司说接下来要重点发展这一板块，谁来做呢？任务就到了我手里。”开头不易，黄小燕就从简单的生鲜运输做起，她将目光聚焦到了云南昆明的鲜花市场，时年鲜花空运还不是当地的主流。斗南花卉市场锦簇的鲜花“震”住了黄小燕，“那么美，那么新鲜。”她不禁思考：这么美丽的鲜花，如果不能用一个好的物流方式运出去，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你们在运输鲜花过程中会碰到什么问题？你们希望物流能做到什么程度？”这是黄小燕在鲜花市场调研时的开场白。“把鲜花从机坪拉到货站需要多久时间？要等多久才能进冷库？”这是她向机场了解的问题。
最初两年，冷链项目组只有黄小燕一人，只身在全国各地调研、谈项目是她的工作常态。昆明鲜花市场“口碑做起来”后，黄小燕的工作节奏愈加忙碌，运输项目也慢慢从生鲜运输扩大到医药运输。同事们常常打趣黄小燕：“听说你们公司提供一条龙服务？”黄小燕飞快地接过话茬：“对的，我就是那条龙。”
如今回头再看，黄小燕也不免感慨“那时是真的能折腾”。也正得益于这段温控运输项目经历，在接到新冠疫苗运输项目时，她虽有惊讶、茫然，但并不十分紧张。“前期我们都已经积累了比较成熟的经验。”黄小燕的语气里带着笃定。
采访中，黄小燕一直说自己是个“幸运的人”。“毕业后就直接进了南航物流工作，见证了这个行业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自己的职业规划也越来越清晰。”她说。负责南航物流新冠疫苗运输项目的经历，则深化了她对这份职业的认知。“在疫情的背景下履行了航司的社会责任，我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值得我们自豪与纪念的事情。正所谓‘人民航司为人民’，对吧？”
黄小燕想，自己还会一直在这条职业赛道跑下去，“折腾”下去。“我相信这会是我毕生从事的行业，择一业，终一生。”采访最后，黄小燕如是总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