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卒（派驻医院：湖北省荆州市中心医院）

　　中山市人民医院ECMO研究室副主任，曾获中山市科技进步一等奖。抵达荆州后他立即参与转运危重症患者，为了让当地医务人员尽快熟悉ECMO设备操作，他特别编写了一份操作流程指引发给大家。

　　廖小卒的微信名叫做“无名小卒”。他是一名ECMO（体外膜肺氧合，俗称“人工肺”）医生，在与新冠肺炎疫情的战斗中，ECMO是拯救病人的最后一道防线。廖小卒就是这道防线的“守门员”。

　　36岁的廖小卒是来自中山市人民医院副主任医师。在同事的眼里，他是ECMO团队里的中坚力量，与多学科背景的队员互为战友，奔赴全国各地营救重症心肺功能衰竭患者，屡屡与死神交手。据了解，中山市人民医院ECMO技术走在全国前列，至今抢救了近千名濒临死亡的患者。

　　在妻子眼里，丈夫廖小卒坚持学习，在职考学取得硕士与博士学位，囿于学习与工作繁忙，甚少陪伴家人。她认为，小卒的工作虽然辛苦但很有意义，“这对我们家庭来说，是小小的牺牲，抢救一个人就相当于抢救了一个家庭。”

　　临危受命，出征荆州

　　在广东省医疗队援助荆州市中心医院新冠肺炎重症救治中心，三台ECMO不停地转动，这意味着，与之相对应的三个危重症病人几乎完全失去了心肺功能，需要借助这个尖端科技“活下去”。

　　在病房里，廖小卒的眼睛得不时盯着机器上的参数变化。作为中山市人民医院ECMO研究室副主任的他，每次都基本是临危受命出征。2月17日，中山市人民医院在接到通知后，当晚仅用半小时就组建了一支9人ECMO小队。2月19日，他们凌晨抵达荆州。

　　2月19日21时许，廖小卒的ECMO团队与广东省的专家一起，奔驰来到荆州市监利县中医院。这里有一名62岁的患者，呼吸衰竭，病情危急。廖小卒进行了病情研判，“患者的血压、心率非常不稳定，如果用呼吸机转运，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经过2个多小时的研判，广东医疗队决定对这名患者实施ECMO手术，然后转运到荆州市重症救治中心进行救治。“我们立马对患者实施操作，花了1个多小时的时间建立ECMO。”廖小卒感慨，每每上阵，救治现场就会给他来个“下马威”。

　　上ECMO之后，患者的血压、心率和生命体征开始趋于稳定。随后，经过近3个小时的车程，成功把患者从130公里外的监利县中医院，转运到荆州市重症救治中心。这也是湖北省第一例ECMO成功转运新冠肺炎重症患者。

　　廖小卒向南都记者回忆，转运路上救护车十分颠簸，“穿着防护服非常难受，口罩勒得我很痛，额头和耳朵都很痛，还不能动。一动就想吐。但是如果在车上吐了，就会增加感染的风险。”

　　从2009年开始，廖小卒追随中山市人民医院麻醉科副主任、ECMO研究室主任李斌飞正式迈进ECMO的技术领域。带着这台昂贵的机器，廖小卒和团队拯救了数百名濒临死亡的患者。他们的足迹遍布了全国各地。

　　印象中最远的一次是到青海，来自南方的廖小卒忍受着低温和高原反应，“脑袋胀胀的，走路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面一样，”经过五天的坚持，他们成功抢救了一名小女孩。

　　廖小卒回忆，这个小女孩是感冒以后，病毒侵蚀到心脏，“她的心功能衰竭地非常快，所以需要ECMO让她度过炎症风暴期。”廖小卒的妻子葛伟也对这段营救经历印象颇深，“小卒将孩子抢救过来，当地的医院还发来了感谢信。抢救一个孩子，相当于抢救了一个家庭，我觉得他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勤奋积极，在职考学

　　2008年，当时廖小卒才加入中山市人民医院不久。廖小卒回忆，“那一年，我们医院有一个同事在打羽毛球的时候，因为心梗倒下了。我们医院的同事立即给他实施人工心外按压，但是30多分钟过去后，他的心跳仍然没有恢复。千钧一发之际，大家紧急通知了我们医院的ECMO团队，我们立即给他实施了ECMO技术，这位患者很快稳住了他的生命，后续通过心内科的医生打通了血管，患者心脏再恢复，最终也能够治愈出院。”

　　这件事情对廖小卒触动很深，“如果我能加入ECMO团队，帮助到更多的人。这不也是我们作为一名医生所追求的吗？” 2015年，中山市人民医院新生儿科收治了一名出生12小时，体重2.8公斤的小孩，在分娩的时候，婴儿吸入了大量胎粪，得了重症肺炎，氧疗和呼吸机对他来说都没有用。最后，这个孩子成为当时全国年龄和体重都最小的应用ECMO并成功获救的患者。类似的动人时刻，时常发生在廖小卒的医学道路上。

　　小时候的廖小卒想成为一名建筑师，高考后，他填报的第一志愿是土木工程专业。由于第一志愿没有被录取，他被调剂到了麻醉专业，毕业后成为了一名医生。

　　廖小卒的同事，中山市人民医院护士长梁爱群是看着小卒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如今的“业务骨干”的。“小卒作为麻醉科医生，没有应急任务的时候，都会加入到危重症疑难手术的麻醉工作中。”梁爱群告诉南都记者，“在休息的时候，甚至是半夜的时间，他需要参与ECMO的抢救工作。他是一个很有担当的年轻人。”

　　“ECMO团队实在太忙了，有的人身兼数职，现在新闻常常报道医生猝死，我都非常希望他们能去做身体检查，看看冠脉造影什么的，但他们都没有时间去。”梁爱群说，“小卒从我们医院实习开始，毕业后，我看着他从一个本科生，通过自己的努力和钻研，在职攻读硕士和博士，提升自己的理论水平。”

　　“他觉得这个团队向心力很强，氛围很好。他说他也喜欢中山的人文，很多方面他都很喜欢，所以留在了中山发展。”梁爱群说，“我相信他们的技术，绝对是没有问题，反倒是比较担心他们的身体。”梁爱群认为，随着国内各个医院对新技术的重视，各地ECMO技术也在不断推进，廖小卒的团队能够逐渐减轻压力。

　　传道授业，促进救治

　　廖小卒表示，春天本就是流感高发的时候。“我们今年在没有较大疫情暴发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准备，ECMO在其中也扮演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目前，荆州的新冠肺炎疫情在逐渐好转。在荆州援助近半个月，廖小卒觉得整个广东医疗队跟当地的医院慢慢磨合，医护人员之间的合作越来越顺畅。“广东医疗队的到来，让整个救治水平变得非常高。” 他说。

　　荆州市中心医院重症医学科主治医师杜锦龙告诉南都记者，“重病人还是比较多，小卒他们每天几乎都要参与到病房的抢救工作，特别的辛苦。我们医院之前也有开展ECMO技术，但主要是做 VA-ECMO（静脉-动脉体外膜肺氧合，更宜进行院内心跳骤停的抢救），比较少做VV-ECMO（静脉-静脉体外膜肺氧合，目的是提高氧输送、改善组织灌注和代谢，可针对用于新冠肺炎危重症患者）。”

　　“如果新冠肺炎患者上了膜肺，假设肺的情况如果能好转，病人是有很大希望恢复的。”杜锦龙说，小卒团队的到来带来了设备，最重要是他们的技术力量把新冠肺炎危重病人的最后一道关撑起来，“不管是ECMO管理，上机，还是预冲的过程中的技术细节，以及整个凝血的理念，都非常先进。他们把我们陈旧的理念给纠正过来，对现在和对未来的重症救治都有很大的帮助。”

廖小卒在操作ECMO。

　　牺牲小家，成就大家

　　2016年，30岁出头的廖小卒牺牲小家，从地处珠三角的中山市远赴潮州市饶平县实行医疗帮扶，为贫困县医院和当地居民带去了福音。针对薄弱科室和全院需求，中山市人民医院每年选派一批骨干医生到饶平进行精准医疗帮扶。

　　那一年，女儿年仅2岁半，妻子怀二胎已6个多月。家人的支持和中山市人民医院对家人的照顾免除了他的后顾之忧，廖小卒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帮扶之路，在饶平的一年，他都没有回家。廖小卒的妻子葛伟告诉南都记者，小卒陪伴孩子的时间确实非常少，“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换做是其他家庭，可能是忍受不了的。”

　　葛伟说，去年圣诞节前，女儿在学校有一个小型的钢琴汇报演出，小卒看完之后就急忙忙地回去工作了。“他考硕士和博士的时候，需要抽很多业余时间学习。他有一个小小的书房，那是他的天地。他说作为父亲，爱的表达不仅仅是在眼前，也要给孩子创造优质的资源。”

　　在家里，奶奶承担了所有的家务，“做一次ECMO抢救下来，由于需要监督数据的实时变化，这对医护人员的体力要求很高。小卒工作疲乏时，会通过打球和跑步维持体力。”

　　葛伟是中山市一名普通的公务员，她认为，优秀的人才应该进入到医学行业，不要因为小小的辛苦就放弃，就想着去享受。夫妻俩育有一儿一女，孩子年纪均尚小，姐姐常说未来想当护士，弟弟则说想当医生。葛伟说，“小卒送给儿子一个坏掉的听诊器，他就在家里挂着听诊器，给家里人‘看病’。”

　　葛伟说，一直以来廖小卒的手机响铃调得特别大声，三更半夜救人的命令来时，不管是几楼都能听见，全家人都基本醒过来了。

　　尽管没时间陪伴家人，但廖小卒却说，“80后，其实已经慢慢地走向社会的重要岗位，我们应该在年轻人当中树立榜样，一起把救治工作做好。”

　　采写：南都特派记者 苏海伦

　　摄影：南都特派记者 陈辉 董梓浩 徐杰

　　发自湖北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