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后十五年，我已长成姐姐的模样｜汶川地震十五周年

2023-05-12 10:34 来源：南方p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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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7日上午，天空偶尔飘着雨丝，云雾缠绕着崇山峻岭，李秀华带着初中二年级的小女儿邓琪倩，从都江堰驱车近一小时，来到位于汶川县映秀镇渔子溪村的“5·12”特大地震遇难者公墓，每年这个时候她们都会回来。

2013年5月12日，李秀华带着3岁的邓琪倩来到渔子溪“5·12”特大地震遇难者公墓。邓琪倩懵懂地听着妈妈告诉她姐姐的名字。

2018年3月31日，清明节前夕，8岁的邓琪倩和妈妈李秀华来到“5·12”特大地震遇难者公墓。邓琪倩认真地擦拭墓碑上姐姐的名字。

2023年5月7日，13岁的邓琪倩和妈妈李秀华来到“5·12”特大地震遇难者公墓，在擦去姐姐名字上的灰尘后，她摆上了一支鲜花。

　　找到两个姐姐的名字后，13岁的邓琪倩将纸巾沾湿，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将鲜花摆在石碑前。李秀华则在一旁讲着大姐邓美星名字的由来，姐姐出生前的那个国庆节，爸爸妈妈看了一场美丽的烟花，绚丽得就像天上的星星……

李秀华手里拿着大女儿邓美星的照片。她一直都记得大女儿二女儿一起的快乐时光。

　　李秀华记得2008年5月11日那天，她张罗好早饭，大女儿邓美星突然跑来笑着说：“妈妈，母亲节快乐！”这位生活在映秀镇中滩堡村朴实的农村妇女甚至都不知世上还有母亲节。“妈妈，等我挣钱了，就给你买礼物，好吗？”听到这句话，李秀华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下午两点，美星要回学校了，李秀华把每周70元的生活费放到女儿手中，由于正忙着修房子，她没有送女儿，听到女儿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妈妈，我走了。”

临近“5·12”汶川地震纪念日，许多学校组织师生前来映秀漩口中学遗址进行凭吊祭奠。

李秀华和邓琪倩经过漩口中学遗址，许多游客前来这里凭吊。

　　次日，8.0级汶川特大地震骤然发生，由于地处震中，映秀镇被彻底摧毁，映秀小学200多名学生遇难，漩口中学也有55名师生遭遇不幸。两个女儿都出现在遇难者名单中，李秀华感觉天都塌下来了，终日以泪洗面。

位于汶川县映秀镇渔子溪村的“5·12”特大地震遇难者公墓，每年这个时候她们都会回来。

路上遇到许久未见的老乡，李秀华和她们攀谈起来。

　　2009年一个小生命的诞生，改变了这个被重创的家庭，家里重新有了欢乐和希望。“她长得像大女儿，但性格又和二女儿一样，很调皮，像个假小子。”在小女儿邓琪倩身上，李秀华找到了前面两个孩子的身影，夫妇俩的生活重心都放在了小女儿身上，在邓琪倩一周岁的时候，手头并不宽裕的他们购置了一台国产小汽车，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只是偶尔街上见到别人家奶奶带孙子，李秀华会感慨，差不多到了做外婆的年纪，又要从头来过。

邓琪倩从小就喜欢黏着李秀华，特别喜欢给妈妈扎头发。摄于2013年5月。

邓琪倩和她的猫咪“久久”，寓意陪伴长长久久。

　　2016年，丈夫意外去世，使得本已回归平静的生活又再被打破。李秀华将映秀的房子出租，带着邓琪倩搬到30多公里外的都江堰市，只为给孩子更好的生活环境，接受更好的教育条件。从前还是农村妇女的李秀华，学着融入城市，把80平不到的房子仔细装扮得温馨漂亮。

这天的早饭比较丰盛，有一盘鸭肉是雇主让李秀华带回家给邓琪倩尝尝。摄于2018年3月。

5月7日上午，李秀华和邓琪倩吃早饭，吃完她们准备启程回趟映秀。

　　她的工作是给人带孩子，早上八点到傍晚七点，每天晚上没办法回家做饭，邓琪倩则在学校吃饭，晚自习后才回家。因此李秀华要求就是希望节假日能有休息时间，那样她才能陪伴到女儿。乐观爱笑、做事麻利的性格让雇主们都对李秀华很好，给自家孩子买吃的玩的，也总会给邓琪倩买一份，李秀华却说是自己的幸运。

别人家孩子有家长帮忙穿狭小的舞鞋，邓琪倩则一切都需要自理。担心自己年纪已大，李秀华刻意地培养女儿的独立能力。摄于2018年3月。

　　“邓琪倩没有了两个姐姐，没有了爸爸，等她长大，我也老了，一切都得靠她自己。”日常生活中，李秀华刻意地不给予女儿帮助，懂事的邓琪倩比同龄的孩子更加独立，也从来都不会怪妈妈。小学三年级下学期起，李秀华就开始让邓琪倩独自乘公交车上学，其实她曾偷偷跟在后面好几次，看见女儿真的很懂事独立，才真正放下心来。

经过一棵野樱桃树，李秀华摘果子给邓琪倩品尝，并告诉她，在映秀山里的老家，野樱桃树漫山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