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6日,土耳其发生罕见的双震地震,大地短时间内的两次剧烈运动将建筑夷为废墟,将生命掩于黑暗,此后余震不息,寒潮风雪、物资短缺、道路破坏,记者在土耳其现场感受到了救援的难度。
9日5时,地震发生三日后,记者从广州出发前往土耳其,随后转机至卡开塞利市向土耳其震区迫近,此后驱车4个多小时前往阿达纳,在这里,损坏的楼房像是砸在地上的蛋糕,钢筋从废墟中裸露,粉灰沾满了粉色的棉衣、白色的桌布。
在土耳其AFAD(土耳其灾害和应急管理局)临时搭建的安置点里,悲伤似乎只属于大人,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围着柴火哭诉,呛人的灰烟在空气里上升。而孩子们,在拥挤的帐篷中间嬉戏,当然也有一些独自蹲在灰烬和废墟之间,低着头。
坦白来讲,记者从落地到震区的路程并不顺利:语言问题、工作对接困难、交通工具问题,这些问题救援队也往往会遇到。所幸的是,你在土耳其能感受到一种互助氛围:无论是对个体,还是对群体。
震中临时安置点
当人们哭泣时:有人在废墟外等待亲友被发现
从新闻里的现场到事发地的现场,似乎新闻离得更远,而悲伤靠得更近:看着在废墟旁哭泣的人们,一个人会变得手足无措。
2月9日下午,土耳其阿达纳丘库罗瓦县仍然算得上平静,至少表面如此:湛蓝得天空、粉色的楼房、略有些拥堵的车流。然而,当地居民告诉记者这里是当地受灾较为严重的三个地区之一。
在城区走着,记者看到坍塌下的楼房像是被压扁的破纸盒,四周人们站着,多数一言不发,只静静站着,影子在太阳下拉长。也有人号啕,听不懂的土耳其语像情绪的洪水,亲友把他们揽进怀里,自己也哭泣。
在丘库罗瓦县,AFAD设置了大型安置点,钢铁穹顶之下是密密麻麻的灰白色帐篷,篷外坐着许多人,不少年长者哭泣,他们用宽大的手掌或者头巾擦泪。天气冷,人们围坐着烤火,燃烧着的木柴浓烟升空。
安置点旁是一片废墟,压弯的钢筋从混凝土里翘出,挂着人们几日前生活的痕迹:镂花的白色桌布、脏掉的粉红色羽绒服……放在几天前,这片废墟还是一栋有着30户人家的居民楼,但噩耗不断传来,有人哭着围在救援现场等待亲友被发现。
废墟之上,救援人员正在营救一名14岁的少年,他被埋在自己家下,记者离开时,还不知道他的生死。
互助与希望:收到他人的帮助,会在困境中感到温暖
到了土耳其,语言是第一个问题:对记者如此,对救援队更是如此。
AFAD解决了大部分救援队的问题,有救援队队员告诉记者,落地之后向AFAD报备,该局就会安排翻译、交通工具,把救援人员送到指定任务地点。
华人救援志愿者则解决了记者的语言问题。土耳其地震后,从事中土两语翻译工作的郭国英在网上发起了翻译志愿服务,精通土语的白金珠报名参加并同意与记者一同前往震区。她说话快,讲起土语像湍急的小溪,当地人说“没听中国人讲土语这么好”。
早在2020年,白金珠就参加过伊兹密尔的地震救援志愿服务,那次地震是这个哈尔滨人的“初体验”。她还记得,地震发生时,自己正在朋友的画室,“灯有些晃,但最初没反应过来”,后来她很快便投入了当地政府组织的救援服务中。这次地震后,她告诉自己的老师要参与到救援服务中,“没心情读书了”。
从开塞利开往阿达纳时,记者急需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用车,只好联系前两天在社交平台认识的当地华人。没有过一面之缘,只在网上交流过租车攻略,这名华人竟然帮记者找车,她还主动提出帮忙砍价。在异国工作的窘迫中,心里着实觉得温暖。
我们在高速休息时,多个国家的救援队伍也在作短暂停留。关于救援队的报道已经很多了,其中有很多中国救援队来到土耳其并救出被压在废墟下的人的新闻。想起在伊斯坦布尔亚洲机场转机时,工作人员认出我们是中国人,对我们说“好”“谢谢”,我想收到他人的援助,心中会感到温暖。
文字:南方日报、南方+记者 张晋 徐勉
摄影:南方日报、南方+记者 董天健 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