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牛年，时代的车轮迎来关键节点。“两个百年”历史交汇，“十四五”规划承前启后。中央一号文件、2020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和中央农村工作会议都强调，要打好种业翻身仗。中国碗装中国粮，中国粮用中国种，在种源以及核心技术上对标国际先进水平。
回答时代之问，回应人民关切。3月20—24日，2021中国种子大会暨南繁硅谷论坛（以下简称“大会”）在海南三亚举行，举办1场主论坛、13场分论坛，29位院士出席，2500余名业界人士赴会。与会者认为，新世纪特别是十八大以来中国不断崛起，种业改革创新的历程与之同步。种子法颁布实施并修订，品种管理制度的改革，知识产权保护的强化，企业商业化育种主体地位的确立……历史经验表明，改革创新是种业发展的必经之路、必由选择。
3月20日大会开幕，2500余名业界人士赴会。（摄影：郑建斯）
改革：立足解决痛点堵点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伴生着不确定性与机遇。打通种业“卡脖子”的痛点、堵点，是打赢种业翻身仗的关键所在。
农业农村部副部长张桃林在会上指出，我国农业用种安全有保障、风险可控。但是有些品种、领域、环节与国际先进水平相比，尤其是对标人民美好生活对种业提出新的更高要求，还存在明显不足，需要我们下功夫，赶上去。要特别注意技术路线和创新环境问题。
技术改革赢得主动。种业的变革实质上是一部技术变革史。根据农业农村部数据，我国农作物品种完成7至9次更新换代，增产幅度均超过10%。中国工程院院士万建民指出，世界种业已进入到“常规育种+生物技术+信息化”的育种4.0时代，我国仍处在以杂交选育和分子技术辅助选育为主的2.0时代至3.0时代之间，存在差距。“蔬菜种质创新能力不强。”国家现代农业产业技术体系大宗蔬菜首席科学家杜永臣表示，蔬菜重要的抗病、抗逆、优质材料，大部分来自国外。“玉米单产水平还不高，只有美国的60%不到。”中国农业科学院生物技术研究所所长李新海强调，关键核心技术原创不足，重大装备和大数据系统缺乏，存在受制于人风险。中国科学院院士李家洋指出，应对未来挑战，生物育种成为保障粮食安全的重要手段。
制度改革优化环境。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成为大会上呼声最高、最受关注的热点之一。杂交水稻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邓启云指出，水稻科技要发展，首先要有强有力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激励原始创新，需要从制度层面进一步加大保护力度。”UPOV理事会副主席、农业农村部科技发展中心研究员崔野韩说。作为市值居世界第二的种业大市场，良好环境是种业创新的前提与基础。1997年颁布的《植物新品种保护条例》需要适应新形势新要求。张桃林表示，将加快推动修订《种子法》《植物新品种保护条例》，解决品种多和同质化严重问题。
机制改革释放活力。“固步自封难成气候。”国家生猪产业技术体系首席科学家陈瑶生指出，生猪种业科技创新要素分散，技术资源不能形成合力，要创新生猪种业体制机制，联合共享，实现智能化种猪大数据高效育种。万建民建议，通过南繁硅谷、生物育种国家实验室等大平台交叉融合，构建从基础研究到产业化一体化的现代种业科技创新体系。李新海指出，紧密联接上中下游，形成公益性基础研究与商业育种紧密结合的国家种业创新体系。张桃林表示，将支持科研机构持续推进基础性公益性研究，加快种质创制和共性关键技术创新。支持企业加大育种投入，完善商业化育种体系。
政策改革强化保障。我国农作物种质资源保存量超过52万份，位居世界第二，但鉴评利用不足。“深度鉴定评价的种质资源不足10%，基因资源深度挖掘能力亟待加强。”万建民说。农业农村部科技发展中心主任杨雄年指出，我国对国外优异种质资源的引进、利用落后于发达国家。“我国授权品种的种质资源仅有7%来自国外，在美国这一比例达62%”。队伍建设不足，农业农村部玉米良种攻关联合体秘书长王天宇指出，玉米育种队伍99%的力量在进行品种选育，真正从种质资源基础层面去挖掘新种质的很少。缺乏鼓励科研专家专心在企业育种的配套政策。邓启云说，要落实配套政策，鼓励科研人员加盟企业或自主创业。张桃林表示，将完善种业支持政策，组织开展农业种质资源普查，支持推进种源关键核心技术攻关以及公共科研平台和设施、条件、能力建设，“人才培养和队伍建设是根本，在这方面我们要下更大的力气”。
变则通，通则久。短期内，种业从技术路线到创新环境存在的不适应局面，构成了对当前“破解卡脖子”“打赢翻身仗”的急迫呼唤。等不得更拖不得。
“种业发展全国一盘棋，要处理好中央与地方、政府和市场的关系。用好政府‘看得见的手’和市场‘看不见的手’。”张桃林表示，政府要当好市场的裁判员和守夜人，在建设完善的市场体系和营造良好的营商生态、公平的竞争环境等方面主动作为，用改革激发市场活力，用法治规范市场行为。
大会设置1场主论坛、13场分论坛，有百余个主题报告。（摄影：郑建斯）
创新：夯实基础突破前沿
打好种业翻身仗，需明确时间表和路线图。农业农村部部长唐仁健在全国两会首场“部长通道”上表示，计划用十年时间实现重大突破。目标既定，使命在肩。
强化基础建设，破资源深度挖掘“卡点”。种质资源是种业原始创新的物质基础，李新海在会上指出，要深入开展表型与基因型精准鉴定，挖掘抗病、耐逆、养分高效、优质优异种质。张桃林表示，发挥好新型举国体制优势，很快就要组织开展全国性的农作物、畜禽和水产种质资源普查收集活动，推进种质资源精准鉴定评价，建好国家种质资源库。
“国家作物种质库是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大国重器，是作物种质资源的‘人才库’，是打赢种业翻身仗的弹药库。”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农业科学院作物科学研究所所长钱前说，新国家种质资源库今年建成后可保存150万份种质资源，保存能力将位居世界第一，其中主要设备也将实现国产。
激活关键主体，破原创技术不足“卡点”。“充分发挥企业和科研机构这两个核心主体作用。”张桃林表示。良种攻关需大力推进。中国工程院院士戴景瑞强调，要继续加大转基因和基因编辑等项目支持力度，研发抗多种病虫害的品种。中国工程院院士、农业农村部水稻良种攻关组秘书长胡培松表示，良种联合攻关已经显示其巨大潜力，在打好种业翻身仗中必将起到引领作用，建议设立专项加大攻关投入。
企业要成为创新主体。“发展自主理论、技术、种质和品种，打造国际种业集团，是打好翻身仗的重要任务。”李新海指出，通过基因编辑、合成生物、全基因组选择、基因工程、杂种优势固定等前沿高新技术，有利于推动传统育种技术的改造升级，加速产业发展。“先强核再拓展是中国种业做大做强的主要出路之一。”隆平高科总裁马德华表示，要对标国际种业公司，不断丰富创新技术体系，例如，通过转基因、基因编辑研发创新，实现目标性状聚合开发，通过分子育种技术辅助传统育种，提升产品开发效率。
选点先行先试，破生物育种应用“卡点”。张桃林强调，对常规育种和生物育种要统筹兼顾，有序推进生物育种产业化应用。可喜的是，我国在生物育种方面已取得重大突破。万建民介绍，我国抗虫水稻国际领先，获得美国上市许可；3个抗虫、耐除草剂玉米获得生产安全应用证书，转育的53个玉米品种达到国家审定标准。中国农业大学教授陈绍江表示，“10年之内，我们生物育种技术的积累，以及应用范围和深度，会为种业打翻身仗提供强有力的支撑”。产业化之前，政府需加快制定细则。先正达集团中国政府事务总监张孟玉指出，转基因品种审定管理、经营管理办法，以及在知识产权、国际贸易等方面可能存在的问题，需要尽快制定细则，明确时间表。“未来，生物育种技术的贡献几乎无穷无尽，世界粮食、饲料、纤维等都需要进行全球贸易，要在国际层面将监管政策协调统一起来，促进科技创新。”科迪华农业科技集团种子研发总监Dave Bubeck说。
大北农集团常务副总裁兼作物科技产业总裁刘石介绍，若实现生物育种产业化，我国玉米产业直接收益预计每年将增加500亿~800亿人民币。
建设南繁硅谷，破创新要素分散“卡点”。海南加快建设南繁科技城、全球动植物种质资源引进中转基地等多个国家重大科技平台。中国科学院、中国农科院、中国农业大学、海垦集团、隆平高科、中化集团等科研院校、龙头企业深度参与“南繁硅谷”建设，一系列人才、技术、资金等创新要素涌入。海垦集团副总经理张晓军表示，立足南繁，围绕南繁科研成果转化、打造专业展示交易平台、创新合作平台等方面，打造“育繁推服”一体化的种业主力部队。中国农业发展银行行长助理朱远洋表示，将聚焦南繁基地建设、育繁推全产业链一体化建设、种业关键核心技术攻关三大重点领域，为“南繁硅谷”提供金融支持。
丰富监管手段，破市场秩序“卡点”。2020年末实质性派生品种（EDV）制度在水稻试行，标志着我国水稻种业体制机制创新迈出重要一步。张桃林表示，将加快推动修订《种子法》《植物新品种保护条例》，建立EDV制度，研究提高主要农作物品种审定标准，严格市场监管，严打假冒侵权违法行为，为创新营造良好发展环境。针对当前存在的维权执法依然难度较大问题，崔野韩建议，搭建新品种保护维权服务平台，借助社会力量，组建维权专业队伍，协助开展调查取证、检测鉴定、维权诉讼等全程跟踪服务，提高维权效率。
最高人民法院党组成员、副院长贺小荣表示，人民法院将与有关部门一起，形成严格依法保护知识产权的更强合力，并将加大植物新品种司法保护作为重点领域，进一步明确植物新品种裁判规则，预计在年内出台一部新的审理植物新品种权案件司法解释。海南加紧探索建设崖州湾知识产权特区，海南省知识产权局副局长谢廷光表示，“探索建设知识产权特区，建立与国际通行规则相衔接的知识产权制度体系，促进南繁育种等领域国际合作”。
张桃林表示，今年将发布种业发展“十四五”规划，推进全链条衔接，全要素提升，加快全行业上中下游贯通步伐，地方要做好衔接落实，立足本地实际，做优特色，做强品牌，打造优势产业。
乘风破浪正当时，不待扬鞭自奋蹄。中国种业人正朝乾夕惕、砥砺奋进，共创伟大复兴。
南方网全媒体记者 张子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