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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文旅下半场:复苏背后的转型之痛

2020-11-11 07:38 来源:南方杂志 石静莹

  已经恢复八成的文旅行业,是对全国上下众志成城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最好的回应。而对于旅游行业的从业者而言,疫情后游客出行方式和习惯的转变,带来的将是转型的机遇与阵痛

  ◎《南方》杂志记者∕石静莹 发自广州、中山等地

  ◎本文责编∕张蓓蕾

  接待游客4998.0万人次,旅游总收入356.7亿元,纳入监测的150家重点景区累计接待游客1327.6万人次,全省A级景区复工复产率达到94.6%——这是今年的国庆中秋假期,广东省文化旅游厅统计出的旅游行业成绩单。

  从全国的统计数据来看,广东国庆节、中秋节假期游客接待规模位居全国前列,总收入356.7亿元,位于所有省份的第五位。

  已经恢复八成的文旅行业,是对全国上下众志成城抗击疫情最好的回应,在这个黄金周假期,游客感受到了久违的春节般的氛围。而对于旅游行业的从业者而言,疫情后游客出行方式和习惯的转变,带来的将是转型的机遇与阵痛。

  “车轮上的黄金周”

  国庆中秋假期,一条主题为#国庆假期的火车站仿佛春运现场#的话题冲上热搜榜单前几位,讲述各地火车站、汽车站出行的人流量,数量之大堪比春运。面对这样的场景,网友们不断重复“感动”“泪目”“想念这样的人间烟火”等词句,展现了公众对回归日常的期待。

  10月9日,文化和旅游部发布2020年国庆节、中秋节假期旅游市场数据和相关信息:全国共接待国内游客6.37亿人次,按可比口径同比恢复接近八成;实现国内旅游收入4665.6亿元,按可比口径同比恢复近七成。

  交通部数据显示,10月1日至8日,全国铁路、公路、水路、民航日均发送旅客6211.5万人次。其中,10月1日为今年疫情暴发以来最高峰值,全国铁路、公路、水路、民航发送旅客总量达到6586.23万人次。

  按照《旅游景区恢复开放疫情防控措施指南》的要求,广东全省A级景区必须确保接待游客量不超过75%的承载量,并且大力推进预约制度。

  即便是这样,也无法阻挡人们出行的热情。

  国庆中秋长假首日,广州南站发送客流43.7万人次,创下南站开通十年以来单日发送旅客数量最多的纪录。加上到达客流,广州南站的到发客流超过62万人次。

  携程报告显示,各类出行方式、景区门票、酒店的增长全破100%。其中,火车票订单量环比增长超过300%,汽车票环比增长超过200%。

  除了堪比春运的火车站、汽车站,这个长假的出行方式正在悄然发生转变——几乎可以称为“车轮上的黄金周”,一家一车的自驾游一跃成为今年最热门的出行方式之一,地点的选择也以短途旅游为主。

  如果家庭没有买车,租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携程租车发布的报告显示,国庆中秋假期,国内旅游租车自驾游人数和消费额创下历史新纪录,携程租车的车日量增长达到50%,租车消费也持续增长,长假平均花费超过2000元。

  以自驾游为代表的家庭旅游消费正在兴起。

  “国庆假期租车自驾游的火爆态势,说明我国家庭旅游消费正在走出新冠肺炎疫情的阴影,恢复增长。在疫情被控制的情况下,国人能够放心在国内旅行,拖家带口外出旅游回归正常。”携程租车报告认为。

  以中山市为例,该市游客以省内游客为主,其中中山本地游客超四成,另外来自广州、深圳和珠海等周边城市的游客也很多。游客79.5%通过自驾方式出行。游客食住行游四项基本旅游花费合计占74.8%,其中餐饮花费占总花费比例的34.9%。

  文化和旅游部数据中心主要负责同志表示,这次假期出游,人均每次旅游消费有明显增加,旅游经济稳中向好的基本面进一步稳固。

  红色旅游乡村旅游助力复苏

  今年国庆适逢中秋,红色旅游线路备受游客喜爱。爱国热情催旺红色旅游,是这次假期旅游的一大特点。

  只要在“学习强国”平台上的积分超过10000分,就可以在这个十一免门票。

  这个“学习强国积分免费游‘惠州红色记忆之旅’景区”主题活动,是惠州市整合革命遗址、红色经典与周边文化旅游资源,打造十条惠州红色记忆精品文旅线路,推出的红色主题游产品。

  在惠阳区叶挺将军纪念园,游客排起了长队。博罗县东江纵队纪念馆、惠东县高潭革命老区也迎来了大批游客。游客通过走访回顾红色故事,追寻红色记忆。

  根据惠州市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的数据,这个假期该市文旅市场人气恢复近九成。

  广州中山纪念堂主体建筑推出《红旗颂》灯光秀,让广大游客重温开国大典天安门升起第一面五星红旗时的动人场景。洪秀全故居举办“绣红旗”起针仪式,游客可通过视频《展翅之初——第一面五星红旗》,了解红旗故事,用金色针线共同绣国旗、党旗。

  中山市文化馆在推出的中山市首届“香山翰墨情”书画作品展,孙中山故居纪念馆举办“北伐先锋——叶挺独立团史迹”图片展,以图文形式向游客介绍叶挺独立团由创立到发展的光辉事迹,吸引大量粤港澳大湾区游客前来观展;韶关市坪石研学基地对已建好的中国历史陈列、定友图书馆、管埠国立中山大学师范学院教育历史陈列对公众实行免费开放,相继举办诗歌朗诵会、看展览学历史以及亲子版画拓印等活动,吸引不少家庭组团体验。

  这些红色旅游地具有可畅游、可体验、可摄影的特点,风景优美。加上近几年环境设施的不断完善,愈加丰富的主题,已成为一些地市发展较快的旅游新高地。

  广东省文化和旅游厅发布的报告显示,这个假期省内短线休闲游、乡村游也持续火爆。

  因为受到疫情影响,许多游客往往会选择周边游、自驾游、短途游。

  “因为担心疫情的影响,国庆那几天我们选择带着家人,开车到从化住两天。”广州市民朱女士告诉《南方》杂志记者,“我们住的民宿全部都订满了,还好我们订得早。”

  短途旅游也呈现出了新的业态——各地不再仅限于完善旅游设施,提供基础服务,不断推出的“主题游”更符合时下年轻人的口味。

  湛江依托7条“广东省乡村旅游精品线路”,整合湛江历史、文化、滨海、生态、运动休闲等旅游产品,推出“我要去湛江”“打卡《隐秘的角落》”半日游、一日游等多种旅游方式。结合中国农民丰收节,韶关市举办丰富多彩的农旅节庆活动,推出系列乡村旅游休闲度假产品和线路。其中,韶关华南教育历史研学基地挖掘华南教育历史内涵,结合本地产业特征,大力发展研学游、乡村游,制作大量精美文创产品,受到了不少年轻人的青睐。

  消费习惯变化带来新挑战

  对于去年来到云浮创业、致力于开发乡村旅游的林月(化名)而言,今年的国庆并没有达到他心目中的预期:“我从事旅游行业多年,按照以往的开发进度,这个国庆我预计日接待量应该在1万左右,实际上高峰期一天也才接待了6000左右的游客。当然,也是因为我们是新开发的景点,口碑效应还有待提升。”

  由于往年出国旅游需求转移到国内市场,双节叠加带来的八天长假,国内消费者因疫情积累了大半年的出行情绪,这次假期的旅游行业的热闹并不出人意料。

  但是,出游人数同比恢复八成,也意味着下降了两成。

  世界旅游城市联合会首席专家魏小安对国庆中秋旅游市场剖析认为,从逻辑上说,积累的消费释放应当超过去年同期,但旅游消费爆发并没有发生。

  文化和旅游部数据中心主要负责同志的用词也很谨慎,表示国庆中秋假期的数据显示“全年旅游发展预期,有望从谨慎乐观转向相对乐观”。

  疫情后,出行习惯被彻底打破,在市场主流的“欢声笑语”中,与热闹的自驾游、短途游形成鲜明对比,另一批人感受到的却是冷清——不少旅行社哀叹:国庆中秋旅游的热闹与旅行社没有任何关系。

  来自福州市的数据显示,该市共接待游客502万,旅行社等组织出游比例不到2%。

  林月在深圳和香港都有自己的旅行社,去年手下还有30多名员工,现在仅有七八个人愿意留下——今年他的旅行社只成了两个小团,都是清远一日游,总计盈利2000多元,一次成团赚1000多元。

  在人工费用、店铺租金的压力下,他不得不抵押了自己的房产,“都说国庆旅游复苏了,实际上大家都是短途自驾游,而跨省游的游客,也更倾向于上网自己做攻略。我们还是一单都没有接到”。

  “今年很多广东人去云南玩,我也凑个热闹自驾游,从广州出发,我路过了很多景区,在景区停车场里,几乎没有看到旅游大巴,都是小车。”一名旅行社从业人员说。

  “出行方式、出行习惯的改变,旅行社作为曾经的从业主体,必须考虑到转型的问题。”林月坦言,传统旅行社的衰弱不能把账算在新冠肺炎疫情上,“我们必须紧跟时代,开发出让消费者真正喜欢的特色团。所以,我从去年开始转型做乡村旅游开发,虽然遇到了疫情,我没办法接待游客,但还可以开发农产品,做二次加工。”

  冷热不均继续加剧

  今年5月,位于河南省洛阳市栾川县的4A级景区养子沟申请破产;6月,曾一度很受游客欢迎,位于河北省保定市的5A级景区野三坡被传出因无法清偿超9亿元欠款,申请破产重整。

  一方面,是大量中小微企业在疫情打击下损失严重,甚至出现资金链断裂;另一方面,部分旅游行业头部企业却用数据说话,交出了一份漂亮的答卷。

  国庆中秋假期,国内景区客流量也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有的景区人满为患,有的景区却是乏人问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中国旅游研究院战冬梅博士认为,景区客流量冷热分化现象其实一直都存在,只不过疫情之后更为凸显,而且对部分因负债无法还清而破产的景区来说,疫情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冷热不均的现象也出现在酒店行业。深圳捷旅发布的《2020年国庆黄金周酒店预订报告》显示,2020年国庆黄金周假期,国内酒店行业全面强势复苏,整体预订量基本恢复到去年同期水平;值得关注的是,二三线城市酒店预订量明显增长,其中海南增长最高达400%;酒店价格普遍上涨30%~50%,部分热门目的地酒店价格翻倍增长并且出现一房难求的现象。

  出游更青睐于二三线城市的下沉市场,从携程酒店的预订数据也可得到佐证。十一期间,携程平台上三线及以下城市的酒店预订数据明显高于一二线城市。

  与酒店以及乡村民宿的热闹形成对比的,是“冷清”的城市民宿的从业者。

  在广州市上下九旅游区拥有30间短租公寓、极度依赖假日游客的民宿主Cindy告诉《南方》杂志记者,今年国庆城市民宿的预订量上升了,但客单价不如往年,“今年国庆,我和很多同行调价也只是上调了20%~30%,往年十一黄金周,房价都是要翻倍的”。

  而黄金周之后,Cindy几乎没有再接到短途游客的住宿订单,她准备把手里的公寓转为长租。


  深呼吸 防控常态化之下,“熬”不如“变”

  ◎《南方》杂志记者∕石静莹

  2020年10月11日,青岛发现3例新冠肺炎无症状感染者。第二天,确诊病例达到6例。

  受其影响,2020环广东乡村美景骑行派的活动参赛者接到通知,原定于10月24—25日举行的骑行第一站——揭西红色之旅站活动取消,主办方表示,可以协助参赛者退订揭西酒店。

  新冠肺炎疫情对文旅行业的影响仍在继续。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教授9月25日接受采访时表示:“我们还是面临着输入性病例的风险。”他强烈建议人们在公共场合和人群密集的场所还是要戴好口罩、保持社交距离、做到勤洗手。

  在疫情防控常态化之下,很多人已经慢慢习惯“不扎堆”,比起大型旅游团,小型团、定制团或者家庭朋友自驾出游,将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主流。

  大型团这种没有差异化的做法,或会被逐步淘汰。以前最爱参团的老年人选择与孩子一起自驾游,或者干脆躲在家里;具有消费力、最年轻的95后根本不可能参团——年轻的消费者已经完全不需要旅行社了,一大堆方便好用的APP已经足够满足他们的需要。

  旅客们也不再满足于走马观花的“打卡式旅游”,更愿意享受一种沉浸式的深度旅游。从“游得多”往“游得精”转变。

  有专家预测,中国的旅游业将会是“今年熬,明年活,后年火”。

  如何熬过去,等待“火”起来?

  旅游行业从业者必须转变思维方式。传统旅行社的跟团游产品,缺乏核心卖点,模式和普通卖货并无太大区别。

  疫情下大家避免“扎堆”,传统的跟团游模式更加难以为继,而定制小团、私家团这种模式受到消费者青睐。

  《南方》杂志记者采访调研了一些优秀资深从业者当下的做法,他们的转型方式可供参考:利用乡村旅游开发过程中与农民建立的联系,转变经营方式。开发精品特色小团,让游客由单纯走马观花的“看”,变为跟着农民学习做手工艺品的“体验型学习团”。同时,帮助村民建设厂房,对农产品进行二次加工,增加农产品的附加值,再利用网络进行销售。力求形成一种旅游、农业、加工业相结合、相促进的新模式。

编辑: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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