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岁的后生仔能当好村支书吗？”自当选江门鹤山市雅瑶镇陈山村党委书记以来，这个疑问便时不时从李领强耳边冒出来。面对质疑，这名“90后”村支书决定以实干作答。
昏暗的村道亮起太阳能路灯、池塘告别恶臭开出鲜红的睡莲、长满蒿草的空地即将变身停车场……一年来，李领强带着村民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步步实现了，自己也“炼就”了一身本领，逐渐成为全村致富增收的“主心骨”。
叔和伯该判给谁？
2016年之前，李领强从未想过会成为一名村干部。当电话里接到时任陈山村党委书记李坤的邀请时，“感觉很迷茫”。
反复斗争一个月后，22岁的李领强正式到村委会报到。李坤当即安排他与村委会副主任李文周做搭档，负责征兵和土地管理工作。李文周做过20年土建施工员，彼时已在村委会干满15年。
凳子还没坐热，难题就找上了门——两户村民因一块土地起了争执。新来的“土地专干”李领强被迷迷糊糊喊到现场。一问，事由并不复杂：其中一户房屋拐角的一片空地被相邻一户占用堆满杂物，双方为争夺使用权互不相让。
不少村民闻讯而来，李领强却巴不得赶紧离开。自南宋咸淳年间开村以来，陈山李氏一族繁衍20多代，2000多位村民多少沾亲带故。
“一边是叔一边是伯，该判给谁？”22岁的李领强真切地意识到“村干部不好当”，只能请老前辈李文周定夺。
赶到现场，李文周二话不说拿出土地册。一查地权当即宣布，地不属任意一方，归村集体所有。“公家的地谁也不能占。”他批评双方，“今天你占一点，明天我占一点，村里还怎么搞发展？”
“村干部一定要站在公道一边，以理服众。”李文周鼓励他，越是困难越要向前。此后，两人时常一起出现在各类调解现场，评断“叔伯婆姨的家长里短”。
2018年夏天，“三清三拆三整治”行动在陈山村拉开序幕，李领强和村“两委”班子一起出动，前辈们讲法理“出硬招”，他和一批年轻党员软磨硬泡讲情理，1000多间老旧危房、牛栏和废弃猪舍很快被拆除。
挨家挨户去走访
2019年冬天，进入村“两委”工作三年后，李领强初露锋芒——当选陈山村党委书记，老支书李坤退居幕后当了顾问。
李领强的角色转变并不顺利，一些同事、前辈和村民心存疑虑，他自己也不自信。入夜，望着孤零零的村委会大楼，这名“后生仔”难以入睡。
生于1994年的李领强是李坤等老一辈看着长大的孩子，“懂礼貌从不打架，从小招人喜欢”。李领强19岁入伍，退役不久便进了村“两委”。“以前，只要完成本职工作，其他不用操心。现在，轮到自己当家作主，反而没了主见。”他决定去找老支书。
“不知道怎么干就到村里挨家挨户问。”老支书给李领强传授经验。
一户、两户、三户……一圈跑下来，李领强的笔记本变成了“问题清单”：村民黄玉莲反映村道上没路灯，村民李乃泉抱怨停车难，村中心池塘臭气熏天……
问题没来得及解决，新冠肺炎疫情就来势汹汹。鼠年大年初一，新老支书带头，火速成立党员志愿服务队，对全村287间出租屋逐一排查，同时在各村口24小时值守。
“值守23天，领强每天都是夜班，没缺席一天。”李坤觉得“选对了人”。
3月中下旬，复工复产火热进行，陈山村“问题清单”逐步落地。三里村600米的村道拓宽硬底化工程率先开工。停车问题有些棘手，村道两侧划不出停车位，只能新建停车场。李领强留意到村委会边的一块荒地，“开辟出来起码增加100多个车位”。辗转找到业主协商，对方一听要租地建停车场，当即回绝了。“一次不行就两次，跑了四次就谈妥了，租了15年。”他笑道。
不久，三里村村道拓宽工程竣工，为方便村民出行，村集体出资全段加装太阳能路灯。“早晚出门都方便，心里敞亮，小李书记很能干。”黄玉莲说。
动员年轻人回乡
一年来，在李领强的带领下，陈山村每天都有新变化。漫步村里，上百幅壁画将民居外墙装点一新，学校孩子的读书声常伴左右，家家户户门口崭新的家训铭牌时刻提醒后人谨记先祖教诲。
立村700多年，陈山村为后人留下了许多“宝藏”。村委会以东两百米，沿着花岗岩村道拐进小巷，其中一座青砖瓦房，便是“东亚画坛巨擘”李铁夫的出生地，房前一墙之隔，是老红军李超的故居，屋后则是正在兴建的陈山火龙展览馆。
“资源如此丰富，为何文旅产业发展不起来？”李领强感到很困惑。
陈山村地处江门蓬江区和鹤山城区之间，面朝江沙公路，背靠佛开高速。得益于此，早期城镇化进程中，陈山村引来一批五金、汽贸、家具企业落户，占得发展先机。1993年，一举成为鹤山第一个电话村。
发展热潮并未一直持续。“土地资源有限，厂房会饱和，我们要改变以前的思维。”最近一次党员大会上，李领强向全体党员吐露心声，提议加快建设环村道、停车场和文化场馆等基础设施，打好火龙、铁夫文化、红色文化三张牌，发展特色乡村游。
没有质疑，遗憾的是得力搭档李文周正式退休。好在早有准备，像曾经老支书给自己打电话一样，他拨通了好友李伟健的电话，问他愿不愿意回来一起干。
两周后，李伟健辞去干了5年的工作。“这两年村里变化很大，他说要一起为村里办点实事，那就干。”
更多年轻人回到村里一起出力，这让李领强心里更有底气了。
文/图 南方日报记者 任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