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来,东莞乘着改革开放春风,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实现了从一个传统农业大县到一座“世界工厂”的发展奇迹。图为东莞松山湖。全媒体记者 孙俊杰 摄
盛夏时节,激情似火。
球星脚下滚动的足球,球迷热捧的智能手机以及无处不在的纪念品“大力神杯”、毛绒玩具、马克杯、钥匙扣和球衣……这个炎热的夏季,俄罗斯世界杯与“东莞制造”一起火遍全球。
在改革开放40年的时间轴上,东莞注定成为城市发展的重要标本乃至一个时代的传奇:从中国第一家“三来一补”企业太平手袋厂蹒跚起步,利用外资“借船出海”,实现农村工业化;到“东莞塞车,全球缺货”的外贸奇迹,成为闻名全球的“世界工厂”;再到突围国际金融危机,自主创新“造船出海”,实现低端代工厂转型升级为创新要素汇聚的“东莞智造”。
风雨兼程,砥砺奋进。
40年来,东莞乘着改革开放春风,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实现了从一个传统农业大县到一座“世界工厂”的发展奇迹。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东莞在外界的一片片质疑声中开启充满挑战的“二次创业”,打响由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的“突围战”,交出一份又一份靓丽“答卷”。
因改革开放而兴,因改革开放而强。站在历史新起点上,东莞将紧紧抓住粤港澳大湾区新机遇,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抢占智能制造制高点,冲刺创新型一线城市的新目标、新梦想和新征程。
借船出海
创造“东莞塞车全球缺货”发展奇迹
1988年,78岁的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到东莞调查,惊喜地发现三年前在香港的突发奇想成了事实:如果自己有孙悟空本领,就把香港马蜂窝一样的小型工厂吹到内地去。
彼时,东莞的“三来一补”(来料加工、来料装配、来样加工、补偿贸易)小型企业遍地开花,与香港密切相连,构成了“店厂分离、前店在港、后厂在莞”新经济形式。费孝通把这种“前店后厂”新经济形式命名为“珠江模式”。
“三来一补”企业的星星之火,源于沧桑古老而又意义深远的东莞虎门。
1839年,民族英雄林则徐在虎门海滩当众销毁鸦片。而时隔139年后的改革开放前夜,虎门再次点燃一把火,打开了珠三角经济发展的突破口。
1978年7月6日,国务院针对广东、福建两省制定了《对外加工装配和中小企业补偿贸易办法试行条例》。广东决定在东莞、南海、顺德、番禺、中山5个县先行试点。
中国改革开放的头班车,与迫切需要转型升级的香港制造业相遇了。
在新一轮全球产业大转移中,香港持续上涨的土地、人力成本,把40岁出头的企业主张子弥在荃湾的两家工厂逼到了倒闭边缘。得知内地改革新政后,他像发现了“新大陆”。
7月30日夜幕降临时,张子弥穿过一片片绿色田野,出现在虎门地界上。他看中临街的一家濒临倒闭的太平竹器厂,并与东莞二轻局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合同,将原太平竹器厂改为太平手袋厂。
一个半月后,工商批文号“粤字001”、中国第一家“三来一补”企业太平手袋厂正式开业。太平手袋厂的创始人之一、第三任厂长唐志平回忆,太平手袋厂第一年就获得加工费100万元,为国家赚取外汇60多万港元。
东莞办起的全国首家“三来一补”企业太平手袋厂。全媒体记者 孙俊杰 翻拍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尝到“甜头”的张子弥们蜂拥而至,东莞利用外资“借船出海”,推动农民洗脚上田、穿鞋进厂,奏响了农村工业化的激昂时代之歌。
据记载,改革开放前,东莞每年稳定向国家上交粮食4亿多公斤,排在全国县级前三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农业大县。但到1987年底,东莞村村点火、户户冒烟,已有“三来一补”企业2500多家,遍布全市80%的乡村,加工产品涵盖毛纺、服装、电子和玩具等15大类4000多个品种,创汇214亿美元,居全国县级单位之首。
不过,早期港商带来的“三来一补”小型企业,基本是数十万元的小资本投资,制约产业层次、经济总量和综合实力提升。
曾担任东莞县县长、东莞市市长的郑锦滔回忆,1984年一位国家领导到东莞考察,充分肯定了东莞改革开放取得的发展成就,接着,他又说了一句话:“东莞的企业犹如满天星斗,唯独缺乏一轮明月。”
这句话恰恰点中了东莞经济发展的“软肋”。在新一轮“借船出海”中,东莞大动作、大引进和大投入地利用外资,打造一轮轮产业“明月”:
1983年,当时全球最大的食品企业美国通用食品有限公司“破冰”进入东莞,与东莞粉厂合办省内第一家合资企业东美公司。很快,通用的老对手雀巢也投资15亿美元,建当时中国唯一生产雀巢咖啡的工厂。
1988年,47岁的台湾商人连阿荣以探亲为名,经香港第一次进入大陆,选在东莞樟木头,投资创办美华针织礼品公司。像香港商人一样,同样面临世界产业转移困局的台湾商人,纷纷进入东莞投资设厂。如今,东莞已被众多台商视为“第二故乡”,东莞台协已有约3000名企业会员,是全国规模最大的台协。
1993年,东莞与港商投资20亿元,建设福地彩管公司,每年的利润达数亿元……
传统的农业大县,华丽实现工业化。
1987年,新华社记者王志纲和同事在珠三角跑了一圈,对顺德、南海、中山和东莞印象深刻,写出一篇文章《广东跃起四小虎》。当时,四小虎各具特色,东莞是“洋枪队”,顺德是“地方部队”,南海是“游击队”,中山是“国家队”。而在一个个大项目落地后,东莞经济总量一下子从四小虎之末跃居首位。
到2007年,东莞生产总值达3151亿元,比1978年增长119.8倍,保持了年均18%的高速增长,创造了“东莞塞车,全球缺货”“全世界每10双鞋,就有1双来自东莞”“全球每5个人,就有1人在穿东莞制造的毛衣”的外贸奇迹。
此时的东莞,不仅是一个地名,更是闻名全球的“世界工厂”。
敢于改革
全国首创“一条龙”“一站式”政务模式
在工业化高歌猛进时,东莞城市化也加速推进,使之与工业化相得益彰。
据曾在虎门公社任党委副书记兼农工商总经理的孙耀全回忆,当年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拉人来”:“公社干部坐船到香港开座谈会消除港商顾虑。一旦约好了香港人过来考察,这边就跑去罗湖口岸接人,小轿车在那时还是奢侈品,于是大家出动货车,开着摩托,也有坐公共汽车把对方请来的。”
投资商蜂拥而至,东莞人开始思考,如何解放思想、争分夺秒、提高办事效率。
1978年底,东莞县成立对外来料加工装配业务领导小组,主管全县“三来一补”合资合作企业工作,从县里各部门抽了48名干部,组成了10个小组。1984年10月,“加工办”被正式定为常设的行政机构。
“我们在审批上简化手续,不搞‘公文旅行’。”曾任“加工办”主任的萧树棠此前表示,当时小企业从签约到投产仅需一周,干脆利落,大企业从签约到投产也只要半年左右。高效政务带来招商引资与经济腾飞的硕果,东莞首创的“一条龙”“一站式”政务模式,由此成为各地竞相借鉴的样板。
1988年8月14日,《人民日报》头版刊发中共中央办公厅调研室的调研报告《东莞十年——对我国沿海农村社会主义建设一个成功典型的考察》:来料加工装配办公室坚持一个窗口对外的原则,从洽谈、签约、工商登记、报关、办理进口许可证,以及香港直通车手续,实行“一站式”的管理和服务。
办事效率一提高,一辆辆大货车、集装箱货柜车鱼贯而入,东莞基础设施不完善成为了经济飞速发展的“拦路虎”。直到1980年,东莞仅有一公里水泥路,晴天一路土,雨天烂泥塘。
东莞人又开始思考,如何创新地建设城市基础设施?
时任高埗公社党委办公室主任、建桥指挥部总指挥苏国良说,1980年下半年,高埗公社党委决定成立建桥指挥部。建桥需要150万元,但当时公社一年可自由支配的钱才8000元,150万元就是个天文数字。
于是,有社员提议:可否集资建桥?
苏国良回忆,1981年初当地决定,凡是喝高埗水的,每一个人投资10元钱。高埗公社有1.8万多人,很快便筹得近20万元,另有上级政府支持50万元,向银行贷款60万元。
1984年1月27日,全国第一座农民集资、征收过桥费的地方公路桥梁——高埗大桥正式通车。随后石龙南桥、万江大桥用同样的集资方式相继建成。
“贷款修路,收费还贷”的模式极大地推动了全省乃至全国公路建设的发展。时任交通部副部长潘奇到东莞调研,东莞人在汇报时提出了“想致富、先修路”的口号,随后被潘奇带回北京,这个经典口号就这样响彻全国。
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东莞“城市梦”逐渐照进现实。
1987年12月4日,东莞撰写了一份6页纸的请示报告,递交给惠阳地区和广东省政府,请示从县级市升格为地级市。次年1月,东莞升格为地级市,成为全国少有的“直筒子市”(对未设市辖区的地级市的俗称),开创了市管镇体制的先河。
“在完成城市化发展的原始积累后,现在我们有能力拿出很多钱投入硬件建设,不断提高行政服务水平。”升格地级市“操刀人”、东莞市委原书记李近维此前接受南方日报专访时表示,一个好的投资环境,不仅仅在于交通、通信、电力等基础设施硬件,更在于行政服务等软件。
确实,在被国家赋予更大行政权后,东莞延续敢于改革、敢为人先的城市精神火种,统一开发建设,集中资源使用,继续加快城市化进程。
进入新世纪,东莞提出“一年一大步,五年见新城”的口号,“一网(高标准基础设施网)两区(城市新区和松山湖科技产业园区)三张牌(城市牌、外资牌、民营牌)”的发展思路,投入600亿元,开始了颇为壮观的“造城”运动。
早在2001年7月,在距离太平手袋厂仅30公里远的地方,东莞播下了一颗创新种子:松山湖科技产业园。“东莞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起,开始从‘满山放羊’转向‘设园引资’,成效显著。但囿于各种原因,以往的园区规模一般都不大,档次也不高,不足以支撑东莞新一轮发展的重托。”时任东莞市委书记佟星说,松山湖承担了推动经济模式转变、缔造新的增长引擎、再造一个新东莞的重任。
与此同时,东莞致力于投资软环境建设的脚步并未停歇,一个小时内办好营业执照,这曾是广受赞扬的“香港速度”,在东莞也可享受到这种高效服务:
2012年,在全国率先试点商改,彻底打开市场之门,实现“零首付”开公司,至今共取消行政审批事项300多项;
2013年底,作为全国唯一地级市代表参与了全国改革制度设计的研讨工作,国家的改革方案,充分借鉴了东莞商改的实践成果;
2014年开始,率先推行“互联网审批中心”工商登记新模式,在全国设立首个现代化网上审批中心,实现工商登记一站式审批、24小时全天候服务……
“东莞不是特区,却在商改的路上率先迈出步伐,能为国内其他地级市创造更多经验,具有更实际的指导意义。”原国家工商总局、现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局长张茅评价,东莞创造了商改的“非特区模式”。
东莞城市化与工业化发展,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精彩而生动的缩影。
造船出海
经济转型升级催生自主品牌
2008年1月,一场历史罕见的特大冰雪灾害袭击了中国南部。
同年10月,“世界工厂”东莞也遭受了一场“冰雪灾害”——国际金融危机,拥有6000多名工人的港资企业东莞合俊玩具厂应声而倒。
合俊就像倒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万士达、联胜、诺基亚等一批知名企业相继关停搬迁转移,引发了外界对东莞出现企业“倒闭潮”的猜测。
一时间,资源吃紧、人民币升值、海外市场萎缩、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等压力集中爆发,东莞处于“风暴眼”中,很多外向型企业被推向了生死边缘。
这成为东莞改革开放的一道分水岭。
“今天不调整产业结构,明天就要被产业结构所调整。”有识之士警示东莞外向型经济的深层次矛盾。此后,东莞开始经济社会双转型,逐渐从利用外资“借船出海”转型为自主创新“造船出海”。
2008年8月,东莞被确定为全省加工贸易转型升级试点城市,在全国首创了来料加工企业不停产转法人企业的崭新模式。
通过主动协调海关、税务、商检、消防等部门做好转型业务流程对接,东莞成功解决了企业转型中所提出的土地使用权和房产权转移、进口设备解除监管等100多个实际问题,率先在全国探索建立了来料加工企业不停产转法人企业的“无障碍通道”。
与此同时,东莞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将“科技东莞”工程资金提高到每年20亿元等系列政策陆续出台,越来越多的东莞企业通过加大科技创新、树立品牌,实现了从过去的OEM(贴牌生产)到ODM(原始设计制造)再到OBM(自有品牌生产)的转型。
抓住来料加工企业就地不停产转“三资”企业政策,东莞美驰图实业有限公司由东莞凤岗竹尾田玩具厂转型而来。自创品牌“Maisto”之后,2007年美驰图耗资4.5亿元成功收购了他们曾经的主要竞争对手——超过50年历史的意大利著名玩具品牌“Bburago”,成为全球玩具业的巨头。
以OPPO、vivo为代表的东莞智能手机,出货量从2013年的2亿台攀升至2017年的3.56亿台,全球每5台智能手机中就有一台是“东莞制造”。
腾笼换鸟,凤凰涅槃。一批东莞企业实现了从价值链的低端逐步游向高端,“世界工厂”催生一批自主品牌。
2017年,东莞实现地区生产总值7582.12亿元,比国际金融危机前翻了一番。在东莞曾开展过加工贸易的10572家外资企业中,5912家已从加工贸易全部转化为一般贸易。
同时,东莞4660家加工贸易企业中,43%的企业拥有自主品牌,36%的企业设立了研发机构。全市1678家加工贸易企业设立了研发中心或内设研发机构,464家申请成为高新技术企业。
无疑,在国际金融危机“突围战”中,东莞推动制造业的跃升,也是一座城市艰辛的“二次创业”。
再出新招
建设引领未来的“双创新核”
东莞如何成功“二次创业”?答案已然揭晓:抓住粤港澳大湾区新机遇,建设创新型一线城市。
去年底,省委、省政府印发《广深科技创新走廊规划》,对标国际打造“中国硅谷”。查看规划图,广深科技创新走廊的一侧从广州科学城出发,途经松山湖,来到深圳湾创新总部基地。而另一侧则由广州大学城到达深圳高新区,途经毗邻的空港新城与东莞滨海湾新区。
滨海湾新区是广深科技创新走廊的核心平台之一。
2017年10月,滨海湾新区挂牌成立。由原长安新区重新定名、扩容、理顺机制后,滨海湾新区的面积由20平方公里扩大到包括海域面积在内的80多平方公里,极大地破解了东莞土地资源紧缺、发展空间不足的问题。
紫光芯云产业城项目、平安威远岛智慧新城、华润沙角半岛开发项目等一批批优质项目纷纷落子滨海湾新区,招商引资总金额达2770亿元。其中,紫光集团芯云产业城项目计划投资1000亿元,成为东莞历年来引进的投资规模最大、科技含量最高的项目。
“结合国家粤港澳大湾区的战略,紫光集团要完成一次奔向大海的跳跃,所以我们来到了滨海湾新区。”紫光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赵伟国说。
广深科技创新走廊的另一个核心平台松山湖,正在谋划新一轮大发展。
在省人大代表、东莞材料基因高等理工研究院院长张书彦的办公室里,她翻开今年的省政府工作报告,激动地用笔标出了“中国(东莞)散裂中子源等大科学装置建设取得重大进展”描述。“有人问我为什么落户东莞,这份报告里就有答案。”
时间回溯到2006年,时任中科院高能所所长的陈和生院士来到广东考察,希望在珠三角为中国散裂中子源找到合适的建设地点。
在地图上,陈和生看中了东莞大朗镇水平村的一块地:背后靠山,前面是虎门到惠州的高速公路,交通方便,四周有发展空间。陈和生便前往东莞实地确认,很快就定下了这个选址。
今年3月,中国散裂中子源按期、高质量完成了全部工程建设任务,并通过了工艺鉴定和验收。这一大科学装置填补了国内脉冲中子应用领域的空白,对满足国家重大战略需求、解决前沿科学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10多年前,我来到松山湖时,这里大部分地方都是工地。”陈和生笑着说,现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依托国家散裂中子源,东莞将高标准规划建设45.7平方公里中子科学城,构建国家大科学装置、国家重要实验室、世界科学家和世界前沿产业四大集群,希望打造国内领先、世界闻名的国家综合性科技创新中心。
今年4月,松山湖材料实验室、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珠三角分部揭牌,这也是广东建设的首批4家广东省实验室之一。
“这是东莞站在国家科技创新总体布局的高度,面向全球科技创新发展态势,做出的一项重大部署。”中科院院士、松山湖材料实验室理事长王恩哥这样评价。
新起点,新征程。昔日的“世界工厂”东莞,正在加快建设创新型一线城市,创造改革开放的新传奇。
■亲历者说
松山湖国际机器人研究院高级顾问邓国军见证松山湖崛起:
科技共山水一色 新城与产业齐飞
今天的松山湖,大树郁郁葱葱。
每每想起松山湖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过程,松山湖国际机器人研究院高级顾问邓国军便心潮澎湃。
15年来,从松山湖在全国公选的年轻干部,到担任科技教育局局长,再到“下海”参与松山湖国际机器人团队创新创业,邓国军几乎全程见证了松山湖的崛起。
“松山湖‘科技共山水一色,新城与产业齐飞’,突破了东莞‘三来一补’的传统发展模式,走出了一条生态文明与科技创新深度融合的发展之路。”邓国军深有感慨地说。
被《南方日报》一则公告改变命运
“这一干部公选岗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邓国军清晰地记得,2003年3月担任佛山西樵山旅游公司副总经理时,他接到同事递来的一份刊登有干部公选公告的《南方日报》。
邓国军打开报纸一看,成立不到两年的东莞松山湖科技产业园正在公选骨干干部。他的条件完全符合科技教育局副局长岗位要求:35岁以下、研究生学历的大型国企中层干部。
彼时,邓国军是东莞的“常客”。
作为旅游公司副总经理,他经常开着旅游大篷车,到东莞各个镇街做推广,吸引市民到西樵山游玩。有次偶然驾车路过石大路和兴园路的交界处时,他看到一块一米多高的木牌上,用毛笔字写着“松山湖科技产业园”。
匆匆一瞥,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松山湖的“拓荒牛”。
2001年7月,在距离太平手袋厂仅30公里远的地方,东莞播下了一颗创新种子——松山湖科技产业园。11月9日,松山湖科技产业园经省政府批准成为省级高新区,并更名为东莞松山湖科技产业园区。
当年,33岁的邓国军以笔试第一名、面试第二名的好成绩公选上岗,2003年12月18日正式出任科技教育局副局长。
“来了之后,才知道科技产业园区的重大意义。松山湖承担了推动经济模式转变、缔造新的增长引擎、再造一个新东莞的重任。”邓国军说。
进入新世纪,“三来一补”的东莞经济社会发展迅猛,但也存在招商引资的非规模化、科技创新能力不足的隐忧。当时东莞决策者决定,东莞要实现新一轮发展,一定要给科技发展留下一片净土,必须走大园区、大创新之路,再也不能走过去的老路。
科技创新与生态建设完美结合
不久前,“华为2700人搬迁到松山湖”的消息引起广泛关注。事实上,早期的松山湖完全是一个让人陌生的名字。
邓国军回忆,松山湖开发建设初期,也是招商引资最艰苦的日子,当时靠的只有几本画册、一个沙盘还有一张嘴,来推介当时还是一片荒芜的松山湖。
正是他们这一批“拓荒牛”的执着和付出,才让更多企业知道了松山湖。
2005年世界500强企业华为公司高层的实地到访,成为松山湖招商引资工作的一大转折点。“华为高层实地考察了松山湖的生态环境和投资环境后表示,相比有的开发区零地价邀请华为落户,即便进松山湖要钱,也愿意来。”邓国军说。
这也为松山湖招商引资定了一个基调:始终坚持生态优先,坚持高门槛选商选资不动摇。
早在2005年3月23日,东莞市十三届人大二次会议审议通过了《东莞松山湖科技产业园区开发建设规定》,明晰了松山湖应走新型工业化之路的发展方向。
如今,园区已累计引进4000多个优质项目,超过29家新型研发机构,其中华为、易事特、生益科技、新能源科技、东阳光药业等一批批优秀企业也陆续扎根松山湖,并逐渐成长为各自领域的龙头企业,参与全球创新竞争。
“科技共山水一色,新城与产业齐飞。”邓国军在2015年“下海”,加盟由香港科技大学教授、世界著名的机器人领域权威李泽湘创办的松山湖国际机器人研究院,实践一条独特的机器人“学院派”创业孵化和产业培育道路。
他深有感慨地说,松山湖有力地证明了生态文明建设和创新驱动发展之间的逻辑,良好生态环境可以聚集高新科技产业、高端科技人才,形成浓厚创新氛围,推动创新型知识型经济的发展。
大事记
1978年
全国第一家对外来料加工厂——东莞太平手袋厂开工;全国第一个加工贸易装配办公室成立。
1981年
东莞高埗兴建高埗大桥,成为全国第一座“集资建桥,过桥收费”的地方公路桥梁。
1985年
国务院向广东省人民政府发函,同意撤销东莞县,设立东莞市(县级)。
1987年
率先建成全国第一个城乡一体化的数字程控电话交换网。
1988年
国务院批复广东省人民政府,同意将东莞市由县级市升格为地级市。
1992年
东莞在全国率先实施职工社会医疗保险办法,由企业统包转变为国家、企业、个人三方共同承担,这是医疗保险制度改革的重大突破。
1994年
东莞宏远工业区股份有限公司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交易。这是东莞第一家上市公司,也是全国第一批上市的乡镇企业之一。
2000年
东莞市自行投资、建设的第一条高速公路——(东)莞深(圳)高速公路竣工通车。这是全国首条由地级市自筹资金、自行规划、自行建设的高速公路。
2001年
经广东省人民政府批准,东莞松山湖科技产业园被确定为省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
2007年
东莞提出“推进经济社会双转型”发展战略,成为东莞发展史上一个新的里程碑。
2011年
中国迄今最大的国家重大科技基础设施——中国散裂中子源(CSNS),在东莞大朗镇奠基建设。
2017年
东莞市滨海湾新区正式揭牌。
南方网全媒体记者 吴少敏 郭文君 黄少宏 戴双城 龚名扬 何明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