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以“杨树彬团伙911杀人碎尸案”为原型的电视剧《漂白》热播。1月20日，前南方都市报记者王猛发文称，电视剧《漂白》涉嫌“抄袭”其在南方都市报发布的同名深度报道。1月21日下午，王猛再次发文，将深度报道和小说《漂白》的17处段落进行对比，认为小说涉嫌“洗稿”。

　　在电视剧尚未完整播出的情况下，新闻报道、小说作品、电视剧三者的相似关系还未能有定论。单就新闻报道而言，记者创作的作品如何受到著作权法保护？哪些行为属于侵权？南方网、粤学习记者专访北京市中永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王韵。

　　纠纷：小说作品是否原创

　　“无论是剧名，还是剧情，都‘漂白’了我2012年发表于南方都市报的深度调查报道《漂白》。爱奇艺的《漂白》创作团队事先没有联系我或南方都市报，在宣发材料中，也没有标示原作出处。”王猛在其公众号写道。

　　据公开信息，《漂白》深度报道全文1.5万字，小说全文10.09万字。两部不同类型的作品聚焦于同一案件题材，都以《漂白》为名。王猛在相关推文中提及，《漂白》一文经南方都市报发表后轰动全国，这是媒体首次完完整整揭示出案件背后的真相和细节，随后各家媒体或跟进或转发，在核心事实层面都还是依托南方都市报的报道。

　　同时，他将深度报道和小说段落作对比，意指小说涉嫌“洗稿”。

　　注册名为“编剧陈枰”的微博用户两次发声明回应称，自己是小说《漂白》及电视剧《漂白》剧本作者。2016年，有电影制片人邀请她创作一部以“杨树彬团伙 911 杀人碎尸案”为原型的电影剧本。她走访多地，对案件主办人员进行了采访，萌生了将故事改编为小说的想法。因为警察将该团伙洗白身份、逃脱追捕的一系列行为称为“身份漂白”，她便决定将“漂白”这一警界惯用术语作为小说核心概念之一。2023年，有制片公司看中已完稿的《漂白》全剧本，她将剧本著作权转让该公司。

　　在第二篇声明中，她回应称，“漂白”概念的使用，属于公有领域概念，且深度报道作者指出的几处大致雷同的词语，在数量上占比不到小说字数的1%。

　　目前，电视剧方回应，已有小说完整的版权链，目前积极处理和沟通。

　　焦点：是否构成实质性相似

　　王韵告诉记者，公开新闻报道如果属于单纯事实消息则不受著作权法保护，事实部分是指客观发生的事情，主要包括时间、地点、人物等要素。但是如果其中还包含了记者的观察、分析和评论，则可能因为具有独创性而构成作品，受到著作权法的保护。独创性是新闻报道成为作品而受保护的重要前提，如果类似独创性内容出现在其他作品中，则涉嫌抄袭。

　　王韵解释，本案特殊点在于，小说与新闻报道都取材于同一客观事实。其中，基于事实的相同部分属于公有领域，独创性的相似部分则要考量是属于思想上或表达上的近似，而表达上的近似还要衡量是否构成实质性相似。

　　如何判断实质性相似？王韵介绍，对于文学作品，一般会从主题、故事背景、故事结构、故事梗概、主要人物设置、具体情节、主人公性格等多个方面进行比对。对于视听作品，一般考虑台词旁白等是否相似，人物设置、人物关系是否相似，具体情节的逻辑编排是否相似，是否存在相同的语法表达、逻辑关系，特殊的细节设计是否相同，两作品相似的表达是否属于原告主张权利作品的核心内容，以及相似的比重。

　　王韵进一步介绍，对于“漂白”名字的使用是否侵权，需要考量这一名字是否具有一定影响、是否具有特有性对应相关新闻报道、公众是否会产生混淆和误认等，结合具体证据来判断。法律只有发表权，没有“首发”的概念。不过“首发”可以证明《漂白》报道创作在先，其他作品在后。但是不同作品之间的雷同表达是否涉及侵权，还是要判断后发表作品使用的是客观事实还是独创性内容。

　　南方网、粤学习记者 张菲菲 黄慧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