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杂志记者／陈健鹏　发自广州、清远、佛山、汕尾等地

　　◎本文责编／张蓓蕾

　　2018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清远英德市连江口镇连樟村视察时指出，要加强基层党组织带头人队伍建设，注重培养选拔有干劲、会干事、作风正派、办事公道的人担任支部书记，团结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奔小康。

　　群雁高飞头雁领。对基层而言，要发挥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最重要的一环，便是抓好基层党组织书记。2018年5月，广东省委出台《广东省加强党的基层组织建设三年行动计划（2018—2020年）》，强调要选优配强基层党组织书记，建立基层党组织书记年度轮训制度，加强基层党组织书记管理监督和激励保障。

　　近三年来，广东通过深入实施“头雁工程”，取得了明显成效。如今，在广东广大乡村，党组织书记这支“金牌领头雁”队伍，成为脱贫攻坚的主心骨和生力军，为广东确保如期完成脱贫攻坚目标任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为推进全面脱贫与乡村振兴战略有效衔接提供了有力保障。

　　着力破解城乡二元结构难题

　　驾车行驶在前往连樟村的山路上，昔日崎岖蜿蜒的山路，变成亮丽整洁的柏油路，一片片鲜花盛开的花海是这个昔日贫困小山村走上振兴之路的注脚。

　　2017年，连樟村“两委”换届，退伍军人陆飞红为了改变家乡贫困落后的面貌，决心回乡带领全员父老乡亲脱贫致富。他被推举为村党总支书记，在他的带领下，村里的党组织由软弱涣散逐渐变强，乡亲们的生活逐步改善，连樟村也由原来的贫困村摇身一变成了“网红村”。

　　连樟村的蝶变，是广东打赢脱贫攻坚战、破解城乡二元结构问题的一个缩影。2018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清远视察时指出，要下功夫解决城乡二元结构问题，力度更大一些，措施更精准一些，久久为功。

　　城乡区域发展不平衡是广东高质量发展的最大短板。要破解城乡二元结构问题，一支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的“头雁”队伍，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近年来，广东省委高度重视基层组织“头雁”队伍建设，把深入实施“头雁工程”作为三年行动计划的重点措施，通过“选育管用储”全链条推进农村党组织带头人队伍整体优化提升。

　　选，就要拓宽视野，选贤任能；育，就要让“头雁”得到培养，有所成长；管，就必须把“头雁”的权力关进笼子；用，就要树立鲜明导向，让“头雁”敢闯敢干；储，就要打造长效机制，让领头雁如活水涌现。

　　近三年来，广东始终坚持“选育管用储”全链条推进，培养选拔有干劲、会干事、作风正派、办事公道的人担任党支部书记，并通过一系列措施，让“头雁”全身心投入推动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的主战场。

　　拓宽视野，选贤任能

　　推进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需要选好配好村级领导班子。然而，农村人才外流，成为切实摆在各级党委政府面前的一道难题。在这种情况下，如何选出合适的领头人，考验着各级组织部门的智慧。

　　1994年出生的李领强，是一名退役军人。2019年1月起，李领强被纳入江门鹤山市雅瑶镇陈山村党委书记后备人选，由雅瑶镇党委落实培养主体责任，并通过老书记传帮带，将其培养成一名能干事、善干事的党组织书记。同时，江门市委组织部还建立了市县两级组织部领导和相关科室负责人挂点联系培养村党组织书记制度，为优秀退役军人村党组织书记开“小灶”，进一步增强他们的能力。

　　2019年12月当选陈山村党委书记的李领强，上任刚满一个月就赶上新冠肺炎疫情暴发。面对疫情，他带领村“两委”干部于大年初一全体放弃休假投入疫情防控，发动党员、入党积极分子等组建党员先锋队开展24小时驻点值守，组织对全村287间出租屋深入排查，并协调为全体2017位村民购买新冠肺炎医疗意外保险，出色完成疫情防控任务。

　　省委组织部相关负责人告诉《南方》杂志记者，近年来，广东高度重视农村党组织书记队伍的选拔和培养。特别是自2018年“头雁工程”实施以来，广东对全省1.9万个村党组织书记履职情况进行了全面摸底。

　　在此基础上，广东以红色村、省定贫困村、软弱涣散村、集体经济薄弱村为重点，拓宽视野，选拔有情怀、有能力、有文化、有口碑的退伍军人、本村外出务工经商人员、村创业致富带头人、返乡大学生、退休干部中的优秀党员等担任村党组织书记。

　　在“头雁工程”的推动下，不少像李领强一样有情怀、有能力、有文化、有口碑的能人纷纷回乡，投身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工程。

　　在汕头市潮阳区铜盂镇草尾村，外出经商的洪生奕回村当党组织书记后，敢于担当负责，通过深入细致做好群众工作，推动曾两次遭受阻工而搁置的环保项目潮阳铜盂污水处理厂落地建设，推进练江流域综合整治，迅速摘掉了“软弱涣散党组织”的帽子；在韶关武江区西河镇下坑村，退伍军人林永前回乡后，用独创的“一毛钱工程”—由村民每户每天拿出一毛钱，作为村庄治理专项管理费用，唤醒村民的主人翁意识，从而推动了农村人居环境长效治理；在汕尾市海丰县附城镇新山村，不忍目睹自己家乡贫困的原工程师吕湖泳，毅然选择反哺家乡，带领干部群众以红色村建设为引领，推动新山村基层组织强起来、农村经济旺起来、乡村面貌靓起来，蝶变为远近闻名的乡村振兴示范村……

　　“培训+制度”保障“头雁”高飞

　　在实践中，不少能人回乡确实能够发挥作用，但也可能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如何才能让“头雁”更好地发挥作用？广东通过培训和制度建设，不断给予“头雁”高飞的保障。

　　省委组织部相关负责人介绍，广东从2012年开始，持之以恒抓好村（社区）干部大专以上学历教育，全省村（社区）党组织书记大专以上文化程度人数明显提升。

　　比如，广州坚持实施“羊城村官上大学”，已经组织了1万多名村（社区）“两委”干部参加大专及以上学历教育，取得了良好效果。广东其他地市也广泛组织村（社区）“两委”干部参加大专以上学历教育，并由市县两级财政给予经费补助。

　　此外，广东还对农村基层干部和普通党员开展全覆盖的集中轮训。省委组织部每年都会举办示范培训班，安排300名左右村（社区）党组织书记到省参加培训。根据省委组织部要求，县级党委每年至少对村党组织书记培训1次，有的地市则探索了对村党组织书记直接由市级提级轮训。

　　更重要的是，近年来，广东进一步巩固和加强农村基层党组织的领导地位，明显提高了“头雁”、党组织在村内各类组织中的话语权。

　　近年来，广东不断推进村党组织书记通过法定程序担任村民委员会主任和村级集体经济组织、合作经济组织负责人。目前，全省“三个一肩挑”的比例提升到了83%以上。

　　发展壮大村级集体经济是强农业、美农村、富农民的重要举措。广东印发了《关于开展扶持村级集体经济试点工作壮大村级集体经济的通知》，从去年开始，在全省范围内选取2批共1682个行政村，每村补助50万元开展试点。推动村级集体经济发展壮大的这一举措，成为“头雁”和基层党组织凝聚党心民心、巩固脱贫成效的重要抓手。

　　此外，广东各地市也不断探索巩固农村党组织在基层组织和一切工作中的领导核心地位的措施和制度。如去年以来，江门就探索了农村基层组织向党组织报告工作制度，从制度层面巩固农村党组织领导核心地位。

　　长久以来，村干部一直被认作“体制外人员”，无法形成有效的干部管理机制，村干部的福利也难以保障。

　　为增强“头雁”的归属感和获得感，广东推进了村党组织书记履职与补贴待遇挂钩。省财政逐年加大补贴力度，各地市也纷纷建立健全村党组织书记补贴机制，解决“头雁”收入偏低的问题。此外，广东还实施专项招录村（社区）党组织书记进入乡镇（街道）公务员队伍、招聘事业编制人员、选拔进入乡镇（街道）领导班子，建立常态化机制，打通上升渠道。

　　让“头雁”的权力在阳光下运行

　　好“头雁”可以带领村干部和村民走上致富发展的道路，但坏“头雁”也可能让乡村的发展方向走偏。为此，广东在让“头雁”没有后顾之忧的同时，也着力将村干部特别是“头雁”的“微权”关进制度的笼子里。

　　省委组织部相关负责人介绍，近年来，广东制定了村党组织书记县级党委备案管理办法等一系列制度，完善了“头雁”岗位目标考核、小微权力清单、述职评议、村务公开等制度，从而全面扎牢织紧制度的“笼子”。

　　在涉及村集体和群众切身利益的重大事项中，广东要求严格落实“四议两公开”工作机制，坚决杜绝“一言堂”。同时，进一步完善村级权力监督约束机制，加大对村级组织的巡视巡察力度，加强同级监督和上级监督，充分发挥村务监督委员会监督村民自治组织和集体经济组织的作用，确保村级事务和集体经济发展在监督下处理、村干部权力在阳光下运行。

　　此外，广东还全面落实了村级重要事权清单管理，从制度源头上杜绝滋生腐败、滥用权力的情况。

　　在“三个一肩挑”党组织书记中，广东要求落实任期目标责任制，结合抓基层党建述职评议考核和民主评议党员等工作，每年年底向上级党组织和村党组织党员（代表）大会、村民（代表）大会述职，接受上级党组织和本村党员、群众的评议。

　　对于政治上不合格、经济上不廉洁、能力上不胜任、工作上不尽职的“四不”书记，广东予以坚决撤换。

　　培养储备，打造领头雁“蓄水池”

　　今年20多岁的汕头市潮南区井都镇人郑维锋，2016年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外地工作。2018年4月，他积极响应“党员人才回乡计划”的号召，回到了家乡井都镇，通过公开招聘考试，成了井都镇诗家村的一名村干部。

　　2018年，汕头市潮南区通过调剂部分事业单位编制，公开招聘了一批高校毕业生到村（社区）任职，涵盖财务会计、农业、公共管理、城乡规划等专业，均与农村工作息息相关；同时，还分2批向社会公开招聘185名大学生、退役军人回村担任村（社区）专职工作人员，在加强村（社区）工作力量的同时，也为2021年村级换届储备了一大批后备干部。

　　这是近年来广东实施“党员人才回乡计划”的一个典型案例。省委组织部相关负责人介绍，广东通过实施“党员人才回乡计划”，从复员退伍军人、外出务工经商人员、带富能力强的村民、村医村教、返乡大学生等党员中，按不低于1∶2比例建立村党组织书记后备队伍，从而打造领头雁的“蓄水池”。

　　据了解，领头雁后备人选原则上应该具有大专以上学历、年龄40岁左右，通过加强跟踪培养，符合条件的，即可担任村党组织副书记或委员。截至目前，全省已经建立村党组织书记储备人选4.6万名。

　　如梅州就通过党员人才回乡计划，在每个红色村里培养2名党组织书记储备人选，带动了党员群众投身红色村党建示范工程建设。

　　为让回乡人才和年轻干部们更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近年来，广东各地纷纷对这些年轻干部实行全方位、多层面、长时间的教育管理。

　　比如广东全面推进镇街党校建设，在全省建设了管理规范、上下联动、覆盖全面的镇街党校网络，并组织党员干部全员学习轮训。同时，通过致富能手、专业技师和“土专家”“田秀才”等送课上门等方式，沉下身到田间、车间一线“现场教学”，让回乡人才和年轻干部掌握了更多的技能和经验。

　　“头雁”领航，“群雁”齐翔

　　群雁高飞头雁领，任何一支在天空中飞翔的大雁队伍中，最重要的都是领头雁。通过深入实施“头雁工程”，广东广大乡村，正在释放出新的发展活力。

　　在清远，由英德电子商务产业园、连樟村以及周边的连江口镇、下石太镇、黎溪镇、铁溪林场等“三镇一场”，共同组成了破解城乡二元结构的示范片区。在陆飞红等“头雁”的带领下，清远从加强基层党建入手，打造了城乡融合、区域协调发展的新格局。

　　惠州市惠阳区良井镇矮光村在党总支书记李仁聘的带领下，成为远近闻名的“明星村”。他在村里搭建了村民议事平台，发动村民积极参与建设。曾经以传统农业为主导产业的矮光村，建成了集喷灌、大棚和有机农业为一体的现代农业示范基地；他不知疲倦地奔波、入户做村民工作，得到了村民的一致认可，村里的环境经过美化改造，由山区变成了景区。

　　河源市源城区埔前镇坪围村党支部书记李远通同样有一双不知疲倦的腿。为了争取修路等项目资金，李远通来回奔走，有时候一天甚至跑过10家单位，终于争取到了资金，修缮了村道；他的带头“奔跑”，第一个在村里尝试种植无花果，第一个尝试开乡村民宿……这些举动，都让村民少走了很多弯路。以前向他求助的村民，现在纷纷跟他分享幸福。

　　梅州通过大力实施“头雁工程”，健全落实党的全面领导，打造了一支坚强有力的带头人队伍，凝聚起发展的合力。在“头雁”们的带领下，梅州大力推动农业产业化、规模化，创建国家级现代农业产业园1个、省级12个；同时，通过积极培育农业龙头企业，以“梅州柚”为主打产品，大力发展农村电商，建起了新型经营体系……

　　如何实现广东广大乡村“农业更强、农民更富、农村更美”？广东以“头雁工程”为重点，抓好带头人，打造基层工作的主心骨，坚持和加强农村基层组织建设，从而推动脱贫攻坚、乡村振兴，这就是广东近三年来交出的一份答卷。

　　省委组织部相关负责人告诉《南方》杂志记者，下一步，广东将继续大力推动“头雁工程”，加强农村基层组织建设，把发展不充分不平衡的短板变成“潜力板”，推动农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全面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