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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空心村”的重生之路

2019-02-07 17:04 来源:南方杂志 刘龙飞

  因为地处偏远山区,长期面临“读书难、耕种难、生存难”的问题,村民纷纷举家外迁,整个村庄“消失”20多年,全村40多户村民分散在县城、珠三角等地,平时仅仅依靠电话、微信等保持联系。

  因为怀着对村庄文化的认同、对乡村振兴的信心,多年在外“流浪”的村民最终决定组织起来,走出一条村庄复兴之路。两年来,通过成立村庄理事会等组织调动村民积极性,依靠拆旧复垦等政策破解建设资金难题,发动内外力量让村庄发展举措落地,这个村庄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看得见山,望得见水,留得住乡愁”,是重构新型城乡关系、人与自然关系的呼唤而推进乡村振兴战略中该如何给空心村填“空”,梅州市丰顺县汤西镇岳潭村“从消失到重建”的蝶变之路,给广东带来了启示。

  “红色记忆”点燃重建热情

  近日,《南方》杂志记者走进大罗村岳潭村民小组(岳潭自然村),看到这个偏僻的村庄里,除了一处保留的旧址之外,其余地方都已被平整,并种上了樱花、桃树等,土地的四周已建好排水渠。

  很难想象,仅仅在一年前,这里还到处是一座座横七竖八、残破不堪的旧宅,以及满是杂草丛生的宅基地和几乎被荒废的田地。整个村庄也已在这样的状况中“沉睡”了20多年时间。

  现年64岁的岳潭村理事会会长黄佳晓表示,岳潭村至今大概有200年的历史,清朝后期,其先人从丰顺县城迁此建村。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岳潭村是当年广东省唯一经中共中央军委批准成立的东江红十一军的军部旧址,这里还建立过工农苏维埃政权。1957年,岳潭村被广东省人民委员会评为“革命老根据地”。

  “虽然历史悠久,但由于交通不便,用水困难等原因,村民生活条件非常艰苦。”黄佳晓说,因为长期面临着读书难、耕种难、生存难,从上世纪80年代起,村民就开始陆陆续续搬离,有的到了丰顺县城,有的去了深圳、佛山、东莞等城市打工。到20世纪90年代,随着最后一户村民搬离,岳潭村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心村。

  虽然分散各地,但20多年来,40多户村民并未失去联系。每年都有不少村民会不时回去岳潭村看看,过年的时候也会组织在县城聚一聚。但每次相聚,感慨村庄的衰落都会成为沉重的话题。

  在2016年底的一次聚会闲聊中,刚从县里退休的黄佳晓等人听到有村民讲到,村里现在很多房屋都非常陈旧,甚至坐落在该村的东江红十一军军部旧址也由于村里没有人居住,长期缺乏管理和维护而面临着破败。

  “东江红十一军在岳潭村的历史,是宝贵的精神财富,影响了村里几代人的成长,我们不想这些记忆就这样中断。”黄佳晓说,现在都在说记住乡愁,如果不把岳潭村搞好,可能再过两三代大家就会完全忘记这个地方。

  在经过村民反复协商之后,岳潭村重建计划被提上了日程。2017年初,岳潭村理事会正式成立。随后,在理事会的组织下,部分村民自发捐款达20多万元,岳潭村迈出了村庄复兴的第一步。

  政策红利盘活“沉睡的资源”

  20多万元的重建资金显然不足,但对于村庄重建,不少村民心情急切,很多人提出“先做一些简单的修缮工作”。

  令村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刚刚准备开工的时候,正在大罗村驻村的扶贫工作队找到了他们,并给他们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希望。

  2016年起,广东省自然资源厅(原广东省国土资源厅)定点帮扶大罗村。对岳潭驻村工作队一直在密切关注。从当地村民那里了解到岳潭村村民的意愿之后,工作队决定利用一项新政策“帮他们一把”。

  2018年1月,广东省印发《广东省全面推进拆旧复垦促进美丽乡村建设工作方案(试行)》,提出合理引导农民将旧住宅、废弃宅基地、空心村等拆除复垦,腾退出来的建设用地指标以公开交易的方式,流转用于城镇建设,并把收益返还给农村、农民,用于脱贫攻坚和新农村建设。

  “岳潭村有大量的旧住宅、废弃宅基地,村民改造意向强烈,并且已集约该地块土地所有权,拆旧复垦的潜力较大。”省自然资源厅驻村干部钟奕苑介绍,按照省政府要求,驻村工作队会同县、镇、村在大罗村开展拆旧复垦试点工作,村民自愿将闲置、废弃的农村旧房屋等地上建筑物拆除并退出建设用地,申请复垦成农用地。

  2018年2月,岳潭拆旧复垦项目在全省率先启动。5月正式进场实施拆旧与复垦工作。8月,在竣工并完成工程结算和财务决算后,该项目顺利通过专家联合验收,实际完成复垦农用地43.081亩。12月,该项目在省复垦指标交易平台成功交易,按照广东省政府设立的50万元/亩的最低保护价成交,交易总金额达2154.05万元。

  根据政策规定,复垦指标的交易复垦指标净收益按5%、5%、15%和75%的比例分配给县级财政、镇级财政、土地所有权人和土地使用权人。岳潭村拆旧复垦项目将为大罗村集体带来250余万元收益,岳潭村民小组则可分享约1200余万元收益。

  “这一政策的落地,不仅将有效解决农村建设用地闲置问题,更能为美丽乡村建设、乡村振兴战略实施腾出土地,提供资金。”钟奕苑说。

  让村民协商发挥更大作用

  随着拆旧复垦项目的落地,岳潭村的重建不断提速。村里近日注册成立了顺县岳潭农业发展有限公司,下一步还将种植鹰嘴桃、樱花等水果和植物,村民每年也有望获得分红。此外,岳潭村还准备把复垦的收益用于修缮东江红十一军军部旧址,再建一个活动中心和一些基础项目。

  村庄重建的希望越来越近,村民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甚至有村民表示到时候还要回来居住。不过,对村民来说,如何将岳潭村建设得更好,让更多美好的规划真正落地,也是接下来需要关注的重点。

  “在岳潭村拆旧复垦项目推进中,村民进行了很多次协调,也在不断学习。在接下来的建设中,这些方式将继续发挥更大作用。”黄佳晓说,当听说要把空心村拆掉,复垦成农用地时,理事会多次召开村民会议,大家都非常支持,对拆旧复垦这项工作都非常赞同。

  事实上,在前期的沟通中,岳潭村村民之间已经建立比较好的沟通协商机制。至今,在多位村民手机中,有专门的微信协商群,会经常通过视频等方式开会,对村庄规划、土地开发、利益分配等问题进行充分沟通协商。

  大罗村委会主任黄福财介绍,岳潭村未来的发展,还会和大罗村的整体建设规划结合起来。对从岳潭村拆旧复垦项目中得到的收益,大罗村计划将其用于塘坊桥至新兴交界处溪道两旁的沿溪道路建设,购置环卫车等新农村建设以及其他精准扶贫项目,把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落到实处。

  “像岳潭村一样,大罗村拥有非常丰富的红色资源。”黄福财说,在省自然资源厅驻村工作队帮扶下,目前全村正在进行红色遗址开发保护相关规划,并已向省党史办等单位提交了申报材料。下一步,大罗村还将进一步完善相关基础设施建设,加强红色遗址修缮、保护、开发,将村里的红色遗址“串珠成链”,让更多游客领略大罗的美丽风景和光荣革命历史。

  ◎《南方》杂志记者/刘龙飞 通讯员/胡金辉 发自梅州

编辑:林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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