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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睡眠日|听听珠江畔长夜不眠人的心事

2021-03-21 08:32 来源:南方plus 仇敏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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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观看《睡不着的珠江》

  在睡眠日到来之际,我们接连多日于凌晨1点半至5点半走访广州珠江两岸,从晴波路到滨江路;从二沙岛到沙面,从广州大桥至人民桥,寻访那些睡不着的人们,听他们讲述为什么明明是入睡时间却出现在这里。

  5:26,沿江路,名字叫古惑仔的雪橇犬,10岁。遛狗的是位阿姨,不愿意出镜。关于自家宠物的造型,阿姨说,因为它是男仔,这样(造型)比较帅。

  我们遇到了刚与朋友聚会完、独自一人坐在沿江路石凳上休息的年轻人,在我们上前询问前,他正在看一部网络小说,是仙侠类爽文,他读了前五章,不太满意。当被问到现实中的愿望时,24岁的他说,希望将来能有自己的店面;我们遇到了已经有自己店面的男人,郭先生,他不久前和太太一起开了一家花店,当天正是三八妇女节,业务繁忙,凌晨2点多,他还在店内包装客人预订的花束,有一家公司订了900多支玫瑰送给公司的女员工,有位女士为母亲订购了一束进口佛洛伊德(桃红玫瑰),上午11点前这束鲜花会经过外卖小哥的手送到这位母亲手上。

  3:40,广州大桥下,从上海骑行到广州的杨先生。杨先生父母去世得比较早,没有结婚,没有什么生活压力,一年打工三五个月,攒够钱就上路骑行,从2016年到今天已经骑行了接近六七万公里。骑行一个月的消费大概2000块,有时候喝水还会喝自来水,他不愿意做骑行主播,觉得那样不纯粹。

  有一晚,我们在江边遇到一位年轻人,他踩着共享单车,依靠在江边的石栏上,手上捧着手机,脚下一动不动,上前询问可否交流,他说不行,他在打游戏。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围绕人民桥和广州大桥转了一圈,再次路过同样位置,那位年轻人还在,像雕塑一样原地没动;在这之前,我们在广州大桥下遇到过一位同样骑单车的人,而他已经骑了六七万公里。这位骑行爱好者来自上海,微信名字是浪子杨三,从上海经浙江、福建、深圳一路到达广州,在广州已经呆了多日,正计划第二天离开广州开启一段新的旅程。那天他买了一瓶红酒,自己给自己饯行。我们没有问,杨先生自己说:那你说像我们追求什么?打比方你有一千万,那我想知道你有一千万你追求什么?难道你觉得有一千万就比别人高档,比别人世俗,比别人自由?我是不觉得,我能把祖国的山山水水山川河流摄入到自己的心胸里面,这是我的追求。

  1:50,寺右南马路,夜钓的小陈。遇见小陈时,他在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外卖配送员,他八点多钟开始在这里钓鱼,晚饭还没吃。当晚蚊子很多,而且长时间没有鱼上钩,问他不觉得枯燥吗?他说,就是来享受这个的啊,就是放松自己,他喜欢安静。

  我们也在凌晨三点遇到了一位刚刚下班的外卖小哥,他说晚上12点到3点之间,每天大概能接10单,宵夜为主,这个时间段里,他送过最奇特的外卖地点是江边,下单的是钓鱼钓到废寝忘食的人;然后,我们的确遇到过半夜钓鱼的人,他是小陈,相遇当晚,他的确叫了外卖。小陈开宠物店,白天没有时间,只能晚上钓鱼。在我们观察的近一小时内,小陈一条鱼都没钓到,但他说依然享受,他说钓鱼的乐趣就是安安静静地放空自己,鱼上不上钩是其次的。

  2:10,滨江东路,独饮一瓶啤酒的孙艳艳。她说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是因为心情不好,来这里释放压力。“因为这个时间呢,没有人,没人看得到我的狼狈。”

  其实我们遇到过多位安安静静独处的人,但他们并没有在享受这份安静。有人在3月14日那天参加了一场“一生一世”的老友聚会,聚会完一个人在路边思考人生;有人和太太吵架了,独自在体育公园前沉默;有人和朋友一起从河源开车来到广州,朋友在车内睡觉,他在晴波路的江边刷手机;有位女士守着一瓶啤酒坐在滨江路边上,她说压力大,大到要崩溃时就一个人出来释放一下,她还说自己从来不会跟亲近的人说这类事,等到天亮,又是新的一天,她会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正常上班。

  2:25,滨江东路纺织码头路段,代驾员王柯。王柯刚送一个客人到佛山,自己骑电动车回到广州,累了,坐下休息一下。他接的最远一次单是去深圳,那时候他还没有买电动车,回来的时候,仅靠一辆单车,从深圳骑到虎门,再从虎门坐船回到金沙洲。

  2:15,滨江东路纺织码头路段,谭叔。留意到谭叔是因为他的歌声,他退休在家,喜欢上了唱歌,在家里不能放声唱,在四下无人的江边可以。谭叔最近热爱的歌是《我是你的格桑花》。

  5:00,二沙岛,大通路,环卫工人彭女士。凌晨五点是彭女士的上班时间,她从事环卫工作近20年了,一年四季里,最爱冬天,因为雨水少,落叶少,气温舒适。

  2:47,晴波路,张先生一家三口。因为一岁四个月的孩子晚上哭闹睡不着,一家三口开车来到珠江边闲逛。拍照时,张先生一直对自己脸型不满意,他说自己以前很瘦,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平时爱嚼槟榔,久而久之把咬肌给锻炼出来了。

  3:18,晴波路,刘先生。刘先生是长途顺风车司机,经常性失眠,睡不着的时候喜欢去惠州双月湾或者来广州的珠江边。刘先生时常为两件事焦虑不安,第一,三十多岁了,自己仍然没有个人事业;第二,十几年前,父亲独自在家时被杀害,至今还没破案。

  如上所示,我们得到的失眠原由多种多样,在睡眠日渐成为若隐若现的生活问题的今天,人们各自守着自己的失眠夜,披着远近的霜。

  【视频/图/文】仇敏业

  【剪辑】许舒智

编辑: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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