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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年前SARS留下的教训 如何变成广东迎战新冠的铠甲?

2020-03-02 11:15 来源:南方都市报 魏凯

  2003年抗非典资料图。当年医护人员穿的其中一种工作服。

  2月8日,汉口医院隔离病区,全副武装的E组护士即将接替工作了4小时的D组。南都记者 钟锐钧 摄

  2月8日,汉口医院,中山二院医生陈茗的眼镜已经全是雾水。南都记者 钟锐钧 摄

  1月21日下午,广东省人民政府新闻办举行新闻发布会,介绍广东新冠肺炎疫情及应对防控情况。钟南山院士出现在发布会现场并答记者提问。南都记者 谭庆驹 摄

  两个月和不到48个小时,这两个时间刻度分别是SARS和新冠病毒疫情来临时,广东从发现首例确诊病患到召开新闻发布会的间隔。

  今年1月19日,一位家住深圳南山区66岁男性被国家专家组确认为广东首例输入性新冠病毒肺炎患者;今年1月21日下午3时,广东省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截至当天下午3时,广东共报告确诊病例14例。前一天晚上刚刚和央视直播连线的钟南山也出现在发布会现场。

  把视线拉回到2003年,1月前后在河源和中山出现了首批SARS患者,而当时广东省政府首场新闻发布会到2月11日才召开。

  除了从两个多月到48小时的转变,另一个重要但被容易被忽视的细节是:作为疫情发生地的湖北于1月23日晚上召开首场新闻发布会,比广东首场新闻发布会晚2天。

  各地政府官网的资料显示,北京和上海的首场新闻发布会在1月26日,浙江省和杭州市是27日,南京是28日,苏州是30日……

  这些国内主要省市的首场新闻发布会时间,都在广东之后。

  自新冠病毒疫情爆发以来,广东始终绕不开的一个“天问”是:17年前迎战SARS疫情时留下的教训,到底有没有变成今天的铠甲?

  尽管眼下国内和广东疫情防控战还未结束,对此的回答还难以成定论,但上面两个细节上的显著变化至少可以给出启示:当年的血泪教训已经在引领我们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这一次从第一步就不一样

  17年前曾参加过广东SARS疫情首场新闻发布会的钟南山,在今年1月21日的广东首场新冠病毒疫情发布会上说,“我们第一步就是透明的,完全跟以前SARS不一样”。

  作为同时经历过广东防控SARS和新冠病毒两场“战役”的铮铮老兵,钟南山绝对有资格总结和对比两次的差别。

  2003年2月11日下午,当时广东省召开SARS首场新闻发布会时传达的主要信息是“不会影响到广东省生产和生活的正常秩序”,而17年后的新冠病毒疫情发布上,政府部门释放的信息既包括“广东疫情可防可控”,也包括“输入性风险不可避免”、“以家庭为聚集的这种小范围的传播可能会越来越多”。

  17年前的官方信息以安抚公众情绪为主,而这次的官方信息在安抚的同时也明确清晰给出了专业性的判断,自信又不乏专业性。

  这种更为平衡的信息内容再加上大幅领先全国的官方新闻发布时间,让这次广东新冠病毒疫情防控从一开始就和17年前的SARS走在不同的道路上,普通市民由此获得的信息质量也有着极大差别。

  当年的新闻发布会告诉普通市民的防护措施“最重要的是保持环境通风”、“防治疲劳过度”,而这一次则变成了“从武汉来或者要去武汉建议都戴一个口罩”、“出现发热要及时就医”。

  不同的信息发布模式下,SARS期间广东民间关于怪病的传言和天价抢购白醋杀毒等情况这次则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公众面对疫情有效配合了政府出台的紧急管制措施,做到了政府和公众之间的紧密合作和良性互动。

  SARS事件之后,粤港澳三地在2006年建立的传染病联防联控联席会议制度,在本次新冠病毒疫情发生后也相应启动,三地不断交换疫情变化的最新信息,香港大学微生物学系教授袁国勇成为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

  专家组组长钟南山在本次广东省首场新闻发布会上特别对香港媒体解释,此前国务院副总理孙春兰出席的几个重要会议,袁国勇都参加并提出了很好的意见,“国内什么情况他是非常清楚的,怎么处理、怎么做好,他都知道”。

  通过这种信息沟通,香港第一时间就对新冠病毒疫情采取应对措施。2020年1月4日,香港特区政府正式启动严重应变级别,港铁、机场管理局和相关航空公司加强了由武汉抵港的高速铁路及飞机的清洁消毒措施,香港卫生署和医管局每日公布疫情有关的数字和资料,增加信息披露透明度。

  在新冠疫情输入前的窗口期广东做了什么

  能够凭借经验对事态发展进行预判和准备,这是老手和新手的重大差别。对于经历了SARS的广东而言,从去年12月底新冠病毒病例在武汉陆续出现到今年1月19日出现全省首例确诊病患,这中间20多天的窗口期里采取的行动,无疑是检验老手和新手的“试金石”。

  这期间广东做了哪些事情呢?

  广州市卫健委主任唐小平在近日接受媒体专访时提到,“武汉12月31日发布疫情通报后,马上引起了我们的警觉,当晚就做了部署,要求各医疗卫生机构加强对不明原因肺炎的监测和病例排查;1月3日进行全市骨干医务人员培训,做好应急准备,成立了专家队伍、指定定点收治医院、进行大规模培训、启动敏感的监测系统,都是在很短时间内有序进行。”

  在这段表述里的两个时间点特别关键,一个是广州部署的时间是去年12月31日当晚,一个是医疗应急系统全面启动的时间今年1月3日,这两个时间都非常早,距离今年1月20日晚上钟南山接受央视连线首次确定新冠病毒会“人传人”提前了两周多,也比今年1月9日初步确认武汉疫情的病原为新冠状病毒提前了一周多。

  从深圳市卫健委近日公布的信息看,不止广州,深圳在这期间也已经做了提前准备。

  在深圳确诊全省首例患者的过程中,第一个接待该病例亲属的深圳市中医院学苑社康中心医生李天昊提到,在1月8日接诊该病人之前,因为武汉出现了不明原因肺炎(当时还没宣布肺炎原因是新冠病毒感染),“医院的社康部两次组织培训,让我们要提高警惕”。

  他的话说明,1月8日之前深圳的医院就组织了内部培训,这个时间点跟广州在1月3日之后全市医疗应急系统全面启动也形成了交叉验证,说明广东当时已经提前采取了内部行动。同时,注意到香港是在1月4日正式启动严重应变级别,这个时间点跟广州深圳采取行动的时间也基本一致。

  换句话说,这一次应对新冠疫情的快速反应水平和专业水平,广深乃至整个广东和香港基本保持了一致。

  广东为什么能和香港一样反应得这么早?除了大家共同经历了SARS之痛,在2020年1月21日广东首场新闻发布会上,广东省疾控中心副主任、首席专家何剑峰的一番话也许可以找到些许答案。

  他当时说,“我们现在有预判,春节前后我们将陆续会有输入性病例,尤其是春节前和家属过来广东过年,带来输入性风险是不可避免的。”

  这段话说明武汉疫情出现之后,广东已经判断疫情肯定会跟着春运输入进来。

  敌人虽然暂时还没到,但是肯定会来,在这个判断下,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要迅速准备好武器、点齐兵马、制定战术准备迎战了。

  广东就是这么做的,而且准备得相当充分,给了一线医护人员最大的保护。

  广东这次如何保护自己的医护人员

  17年前由于应对SARS的经验不足,广东有医护人员在救治过程中不幸被感染,作为对比,在本次新冠疫情的救治过程中,截至今年2月27日24时,广东省累计确诊病患1348例,但没有出现一例医护人员感染,也没有发生一起在定点医院的交叉感染。

  考虑到其它城市在本次新冠疫情防控中出现了个别医护人员感染,广东这个成绩其实并非可以轻易获得。

  这是怎么做到的?答案是正确的战术加上绝对优势的兵力。

  在今年1月21日广东省政府首场新闻发布会上,省卫健委主任段宇飞透露,广东启动疫情防控之后就把“不出现医务人员感染”作为重点,在全省全面开展了专业培训,全省30间定点医院也集中开展病例救治的演练,让医务人员提前熟悉和掌握自我保护的治疗技术规范,同时要求各医院必须让医务人员有合理轮休,维持人体抵抗力。

  一线医院又具体做了哪些防护?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院长雷春亮在今年1月31日的广东省新闻发布会上也做了介绍。

  他表示,市八院在1月初就建立了一整套隔离病区管理流程、医务人员个人防护及院感防控方案、院感督导措施,而且不同科室采取怎么样的防护措施、隔离病区如何合理分区,这些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应急物资很早就备好了,“前两年已经准备了110个正压呼吸头罩…让我们临床一线的医务人员能放心地上战场。”

  而从兵力储备看,广东省这次的床位、医护人员始终数倍于确诊病例的数量。

  在1月31日广东累计确诊病例为436例时,全省30家定点医院已经准备好的病人床位数就达到4320张,差不多是确诊病例的10倍,而且后备医院还能再提供3237张。定点医院和后备医院可参与疫情救治的医生、护士、其他医务人员数分别有4703人、7149人、5214人,数倍于确诊病例人数,而且大多数有参加过抗击SARS的经验。广东省卫健委还透露,一旦疫情发生变化,必要的时候广州、深圳、珠海、佛山、东莞等市还能立即建设临时医院。

  当武器、战士和战术始终领先,参战的医护人员当然就能受到最大程度的保护,到目前为止做到零感染。

  对于这次政府部门对新冠病毒疫情的应对和当年SARS的差别,广州市卫健委主任唐小平(17年前他是广州SARS定点治疗医院市第八人民医院院长)在接受媒体专访时也总结说,“这一次,不管是政府的统筹协调、整个社会的应对、联防联控机制,医护人员队伍建设和人才储备,还有舆情引导、市民的主动配合,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采写:南都记者 魏凯

编辑:林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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