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潮绣传承人康惠芳的作品

　　曾经，在我的固有印象里，刺绣艺术品都是需要追求写实形象的。没想到，在刺绣世界中，同样不缺少人们心灵想象的魅力绽放。

　　秋日的瑶乡乳源，苍山溪泉，翠竹红花，空气里充满着暖阳晒在花生、稻谷上好闻的气息。无论是健壮的男人还是娇美的女儿，都爱穿有着五彩瑶绣的衣裳，那艳丽的颜色给他们略显黝黑的面容更增添了一些家常的从容，看起来乡情满满，让人心里也添上一些好奇和喜欢。从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瑶族刺绣传承人邓菊花身上，我感受着瑶绣充满神秘和美好的前世今生。

乳源东坪镇雕子塘的绣娘们正在刺绣 钟华摄

　　瑶绣大多采用布纹纵横分明、布眼清晰的布料，以红、绿、黄、黑、白五种颜色的线绣成。许多花纹图案及颜色也有一定的规定。在绣娘们灵巧的手中，那些看似简单的线条、图案经过组合，便有了各式各样的效果。瑶族人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自己的文字，他们在瑶族歌曲和瑶族刺绣中记录着自己生活的日常，自然的万物、祖先的历史、遥远的传说。瑶绣技艺靠“母传女，婆传媳”的方式得以保留和代代相传。若是谁家的女儿绣工差，那是要被人笑话、嫁不出去的。岁月变迁，时光流转，瑶绣也曾经历落寞的时光。作为传承人，邓菊花一生都在为瑶族刺绣焕发新光彩而努力着，而今，瑶族刺绣正向世人展现出新的生命力。

邓菊花展示可缝在衣服上的绣片

　　从五岁就开始拿针绣花的邓菊花，如今已经与瑶绣结缘六十多年。邓菊花在她的工作室内向我介绍着她的母亲、太奶奶等家中前辈所绣的图案花样。她向我介绍，瑶族刺绣区别于其它刺绣品种的独特之处就在瑶族人习惯“反面刺绣”，即绣花时从反面绣，不看正面，但绣完之后，正反面却是相同的花样，反面一点都不凌乱，并且绣时不会像苏绣那样细致地画底稿。瑶绣全凭着绣娘脑中对事物的所见印象和理解，以抽象化的几何图案来组合绣在布上的。

邓菊花母亲、太奶奶等先辈的绣作

　　为了抢救、保护、传承瑶绣，2004—2006年，邓菊花先后在乳源县民族中学、乳源县民族实验学校举办了3期瑶族刺绣培训班，培训了学生350人。直到现在，她还坚持每周至少给学生上两次瑶绣课。她还将刺绣技艺仔细分类，结合瑶绣背后的历史及故事，编写出版了《瑶绣》一书。不仅如此，2008年，她还组织完成乳源瑶族历史文化“百米刺绣长卷”——《瑶岭长歌》，2011年这幅作品荣获世界纪录协会授予“世界最长的瑶族反面刺绣”称号。这幅瑶绣巨作是以瑶绣来展现过山瑶的历史起源、迁徙游耕、传说故事、风情民俗等内容。

　　邓菊花参与绣制的瑶绣巨幅作品《瑶岭长歌——过山瑶历史文化百米刺绣长卷》，瑶族风情浓厚。这幅作品凝聚了近四十位经验丰富的绣娘的辛勤劳动，历时一年多完成。（资料图）

　　邓菊花参与绣制的瑶绣巨幅作品《瑶岭长歌——过山瑶历史文化百米刺绣长卷》，瑶族风情浓厚。这幅作品凝聚了近四十位经验丰富的绣娘的辛勤劳动，历时一年多完成。（资料图）

　　说起来当年百米刺绣长卷的故事，邓菊花有些严肃，她告诉我，最初完成的作品参加广东省年度艺术作品比赛时，只拿到了三等奖。原来，评委认为这件绣品依然是传统的图案布局，图案与图案之间的空隙太大，缺少丰富性。邓菊花意识到，瑶绣千百年传下来的传统固有的图案，如今要变一变了。

融入了汉字的瑶绣作品

瑶绣耳饰

　　于是，她大胆地在原来绣图的空隙中，填补进具有现代化气息的图案。这幅长卷后，邓菊花把汉字绣进瑶绣中。她说，如今绣娘们选择绣布绣线的空间更大了，不一定要用棉布棉线来绣，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麻、纱、丝线等材料，也可以将过去的一些固定图案进行适当改良。

邓菊花新作

　　邓菊花还告诉我，当年，她受到瑶族人服饰背后“盘王印章”的启发，新绣了《万物和谐》作品，这幅绣作参加了2010年第六届深圳文博会，还荣获了中国美术文化创意奖金奖，这让她备受鼓舞。而今，她每年都参加深圳文博会，乳源也对瑶绣给予许多人才培养、产品研发等政策支持，瑶绣在传统的一针一线里不断演变出新的模样。

瑶绣运用在现代服装上

瑶绣家居饰品

　　背的包，穿的衣，戴的帽……瑶绣出现在日常的衣着打扮上，尽管执针之间的变幻已和以往不同，但那一针一线间的细密与巧思传承千年不变，那五色之间对于生活的美好期待和珍惜不变。我想，这是瑶绣人的情怀，是非遗传承人的情怀，也是祖辈留给我们，于茶饭菜蔬、衣食冷暖间一抹平常却充满爱意的思与念。